15.阿哥

我正要问他晚饭吃不吃,却听得师父唤我。

我走进屋,看到师父扶着额坐在桌旁,他说道:“中午为师喝多了,去给为师做碗醒酒汤来。”

我说道:“家中没醋,要去买,师父你等我。”

我去寻了陶罐,挎上菜篮子出了门。

调料铺子我熟悉,买过好几次盐,醋和酒都是粮食晾的,自然都不便宜,醋要四百文一斗,一升是四十文,我打了一升醋,另外称了半斤红糖,糖也是金贵东西,要五百文一斤。

眼见未时过了,我顺道去买了些菜,白菜一颗并两块豆腐,另外称了些新鲜山菇。

每日里吃素,到冬天能吃的就少了,我盘算着过几日去买些花椒八角这些香料,等入秋以后起个酸菜坛子,每日里泡些酸菜,这样不至于冬天没菜吃。

全部买完,我拎拎篮子,还挺重的。

“妹妹!”

我吓了一跳,谁家儿郎声音这么响,像惊雷似的。

我拍拍胸口,挎上篮子准备回家。

“阿婉!”

我顾自往前走,心想这大约是个大块头吧,声音这么响亮,得壮成阿冬姑娘那样才行。

“阿婉!”一只手拉住了我,我回过头,见是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原本想要发飙的心情顿时萎了。

他的手非常有力,捏的我的肩膀有些疼痛,我好声道:“这位大兄弟,你认错人了。”

“阿婉!”这粗壮汉子居然眼睛红红的,他哽咽着叫我“阿婉”,却再没有说出其它的话来。

我仔细看他的眉眼,浓厚的眉毛,有些粗犷的长相,仿佛在哪儿见过。

我心中一动:“阿哥?”

记忆中的乌篷船上,我枕在他的腿上沉沉睡着,他给我摇着蒲扇,而船夫在船头撑着船,嘴里哼着江南小调。

他的眉眼依稀还有年少时的模样,特别是这粗壮的体格,跟年少时基本无差。

他突然一笑,抬手擦去眼角的泪:“阿婉,你怎么自个儿出来了?爹娘说你跑了的时候,可把我急坏了。”

我登时有如雷击。

阿婉……爹娘……跑了……

我呐呐开口:“阿哥……姓常?”

“阿婉,你怎么了?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我退后一步,将他的手从我肩上推开:“我有点乱。”

他弯下腰,视线与我平视,伸手在我面前虚晃一下:“阿婉,你没事吧?”

我转身飞快的跑了,任凭他在身后如惊雷一般的唤我,也再没有回头。

我想我大约真的是常婉,因为阿哥我是不会认错的,这也是我唯一的线索。

可我怎么会是太子妃呢?太子妃不是死了吗?我怎么会是她呢?

我回到家时正好是准备晚饭的时间,我把白菜茎切成丝焯水,拿醋泡了,又倒了些糖水,一碗醒酒汤就好了。

我将豆腐切片拿油煎了,撒上点盐和孜然,将那新鲜蘑菇撕成条儿做了一盆汤,又将剩下的白菜炒了,三个菜齐全,便唤师父和师兄来吃饭。

我想起宋昭说要蹭饭,于是去墙头上看了看,见他大门紧闭,似乎不在家,于是回去了。

师父慢慢喝着醒酒汤,我心中疑惑常婉的事,哪怕师父常说“食不言寝不语”,也终于忍不住好奇开了口。

“师父知道我姓什么吗?”

师父兀自喝着汤,慢条斯理道:“为师自然不知道。怎么问起这个了?”

我反问道:“师父知道我年岁,却不知道我的名姓?”

师父慢吞吞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又慢慢拿帕子擦拭,最后才慢慢说:“你是不是茶馆里的八卦听多了?”

我听他提茶馆,就有些心虚了。

“没有,只是今天碰到一个人,很像我阿哥,他又一直叫我‘阿婉’,所以我就怀疑……”

我话未说完,便听得有人“砰砰”捶着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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