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从昨天半夜一直到现在,那个蒙面男人始终在外面赶车。
岳骊珠坐在马车里感觉整个人都要被颠的散架子了,而旁边躺着不省人事的聂灵溪。
岳骊珠看了看自己的一身打扮,她现在都可以直接去要饭了。她在西凉的那身宫装穿在她身上一路奔波,变得破破烂烂的,早就看不出原样。
不仅如此,那个蒙面男人还给她弄了一个背篓,里面放了一筐碳。
现在她的脸上,手上,全是脏兮兮的碳色。站在蒙面男的身边,就是两块行走的黑炭。
岳骊珠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正因为如此,她更加确定这个蒙面男人就是哥舒盈望。
哥舒盈望,从认识至今,她一点一点的了解之后,她慢慢摸清了这个人的脾性,也只有他,才会用这种别扭的手段来表达不满。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哥舒盈望站在她面前,但是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还要把她抛开。在岳骊珠的一再坚持下,最终,他把她留在了身边。
这不,为了报复她,他把她怎么丑化怎么来。
从昨天晚上的荒山野岭出发,一直到今天早上,哥舒盈望一直不停的赶路。
如果不是岳骊珠知道他是哥舒盈望,她还真以为这是个见钱眼开的人贩子,赶着把聂灵溪卖个好价钱。
这一路上,聂灵溪一直没醒,要不是她几次探了她的呼吸,她还以为聂灵溪已经死了。
“哥舒盈望,你用了什么迷药,这么厉害?”
没反应,岳骊珠再接再厉,“哥舒盈望,你为什么一直蒙着面,你到底有什么计划,为什么不愿意露出你的脸。你倒是说话啊!”
还是没反应。岳骊珠干脆掀开车帘,坐在了他的身边。
“哥舒盈望,我从西凉皇宫里逃出来的时候,九死一生,我路过生死门,差点就在石室里被淹死了。”
岳骊珠注意观察哥舒盈望的表情,他依旧无动于衷。
逼不得已,岳骊珠又把在石室里有一个人救她的事也说了,这时候,哥舒盈望终于肯给她一个眼神了。可也仅仅是一个让人参不透的眼神而已。
渐渐地,岳骊珠有些泄气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他真的不是哥舒盈望?!
岳骊珠怀疑自己认错人了。她想不出哥舒盈望有什么理由,不认自己的身份。
可是,之前哥舒盈望都把他身上有诅咒的事情都跟她说了,那件事莫怀璧都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反倒矜持起来了。
岳骊珠看着哥舒盈望,现在他的脸和她只有几寸的距离,只要一伸手,她就能扯下他脸上的面纱。
岳骊珠这么想着,也是这么做的。她忽然伸出手,却在同一时间,被对方扣住了手腕抵在车厢门框上,岳骊珠被迫别过脸去。
就听对方沙哑的声音中带着绝对的警告,“再不老实,我就把你扔下去。”
“你为什么不承认你是哥舒盈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知不知道在聂灵溪当初带人闯进宫,威胁我的时候,我第一个就担心你出事。可你倒好,明明没事了,却蒙着脸装作不认识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岳骊珠感觉到蒙面男人扣住她的力道减轻了,她以为他要松口了,却听他说:“等到了卫城我就把你扔掉,你自己爱去哪就去哪。”
蒙面男人一甩手,岳骊珠就被扔回了车厢里,车帘被放下,在接下来的路上,岳骊珠再也没主动说过一句话。空气里只剩下马蹄哒哒,还有车路转动的吱呀声。
她忽然觉得很委屈。现在这种生活状态,还不如从前在军队里打仗来的痛快。
终于,在晌午的时候岳骊珠她们到了燕翎京郊二十里外的——卫城。
再次回到燕翎国,岳骊珠的心里五味杂陈。
这里,是岳骊珠最熟悉不过的地方了。在殷重离未登帝位之前,这里曾是岳家的大本营,岳家族人世世代代在这里繁衍生息。岳骊珠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
双脚踏在最熟悉的土地上,岳骊珠的心忽然狂跳起来,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变得格外敏感,就好像有什么在召唤她一样。
岳骊珠掀开车帘,远远地看向卫城,忽然,她发现这里和记忆中的卫城有些不一样。
就在这时,蒙面男人也发现了异常,他在即将走进城门的时候勒住了马车,他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岳骊珠发现如今的卫城和曾经相比,变得荒凉了。原本坚固的城墙竟然破落了一角,不仅如此,城门上隐隐能看得见斑驳的黑色痕迹。
她曾经抵达过许多经历战乱的城墙,在经历过一场战争之后,城墙上便会留下许多血迹,随着时间流逝,血迹变黑,城墙变得斑驳,厚重。
她可以肯定,卫城在不久前经历过一场战争!
这时,风向变了,她正好看到从卫城中,吹来阵阵浓烟。
“怎么回事?”
此时,蒙面男人也皱着眉头。“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去看看。”
“我也去。”
岳骊珠二话不说跟了上去。其实,这时候,她心里隐隐有一个答案。
殷重离灭了岳家,自然不会放过卫城。可是她没有亲眼看到,心里不甘心,所以她和蒙面的哥舒盈望费了些周折,终于进入了卫城。
可等她看到卫城中的实际景象的时候,她发现,她低估了殷重离的狠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