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美人尖难度很大，不过既然苏世子慷慨，要求咱们出，那在下便唐突了，可否请苏世子让一只手？”司马勋试探地问苏杞。
这个要求对别人来说难于登天，对苏杞来说，小菜一碟。
虽然不知道自己弟弟到底有何故，但是昨晚他请求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再加上他给自己的承诺，司马勋不得不帮他一次。
众人倒抽冷气。
苏杞却淡淡点头。
这是应下了。
司马勋不由撼动，面色激昂，拔高了些许声音，“诸位，苏世子让一只手，谁敢一试，我二弟说了，谁赢了，可以向他提任何要求！”
最后一句话点到了一个人的心上。
陆昭在这时候悄然起身，眉峰轻蹙，问道：“果真可以跟司马晋提任何要求？”
“是！”司马勋镇定点头。
陆昭悠悠一笑，看向苏杞，郑重施礼，“在下不才，愿讨教苏世子高招！”
“太棒了，咱们京城四公子之一的陆大少爷跟苏世子比武，即便苏世子让一只手，要是陆公子能赢那都是了不起的！”
“没错没错，陆家可是文官世家，陆公子此番挑战，勇气可嘉呀！”
大家对陆昭的出面十分看好。
“那么接下来咱们定美人？”司马勋将目光投向韩允贤，“韩公子，还请从贵府挑两个丫头吧！”
哪知韩允贤还没应下，一个嬉皮笑脸的挑事公子抢声道：“喂喂喂，我看哪，咱们今日玩个刺激点的，我记得颜家那位美人儿一直惦记着咱们陆兄，不如让她来做这美人儿，可不应景？”
“就是就是！”
大家起哄。
珠帘那边的韩若霜登时色变，
这些纨绔公子哥也太可恨了，坏自己表妹名声不说，还不把她当回事，一旦失手可是性命攸关，这种事让一个丫头奴隶去做，已经很失体面，现在居然还让她表妹上场？
真是岂有此理。
她得帮着颜宸拒绝。
外头的司马勋也意识到不妥，颜宸再不着调，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何况还有可能是自己弟弟的媳妇，要是伤了她可不好。
不过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性子一向跳脱大胆的陆双双撩开珠帘，大方的走了出来，她高抬着下巴，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亮晶晶的眼眸跟黑珍珠似的发光，她目光灼灼地望着苏杞：
“我也觉得这位公子建议挺好，既然颜宸来做我哥哥的美人尖，我便替苏世子带上这个美人尖如何？”
她声音敞亮，还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锐气。
大家汗颜。
陆双双，大理寺卿的独生女儿，得皇太后亲睐的名门贵女，她都能放下身段来当苏杞的箭靶子，颜宸还有什么理由退缩？
大家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站在韩若霜身边的颜宸。
只见她一身湖蓝色的水波长裙，亭亭玉立，又淡然如水。
从最前崔如玉那个角度看去，她像是一朵静静立在池塘正中的荷花，眼神里透着一种看透世间繁华的冷艳。
这样的女子，口碑怎会差呢？
“好….”
颜宸迈步，她始终不曾抬头去看他，他却像一团墨黑，明明是黑的，却屏蔽了所有光亮，聚焦在她眼底。
司马勋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同情这个姑娘。
难不成这是司马晋的目的？
他还是真不想娶这个姑娘呀！
这么漂亮….明艳动人，偏偏目光无情冷漠，更添了几分诱人。
司马勋心有不忍，还是轻声问道，“颜姑娘，倘若你不喜不必勉强自己！”
颜宸没有看他，更没看苏杞，而是平视前方，淡淡问道：“敢问苏世子，倘若我和陆公子赢了，该如何？”
司马勋吃惊，众人惊愕。
苏杞这才稍微抬眉看向左前那个靠着柱子站着的姑娘，珠帘在她身后摆动，却不如那湖蓝色水波裙飘逸。
荡漾的湖蓝色，像是一汪绿水怡然恬静。
苏杞没有回她而是看向司马勋，“司马晋想如何？”
他猜到司马晋这么做必然有目的。
司马勋暗然苦笑，硬着头皮答道：“苏世子，二弟说如果世子爷输了，要世子爷一样东西便可。”
“什么东西？”
不料司马勋正要开口，颜宸却冷然接话，一道清雅却又冷肃的目光看过去，
“苏世子智勇双绝，还担心会输吗？以苏世子这样绝情冷漠的人，应该没有输不起的东西吧！”
“！！！”
桂花厅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这个颜家五姑娘…..胆子还真大哪，什么都敢说。
谁都看得出来苏杞是个冷漠到极致的人，可这样的话谁敢说？
她不但敢，然后带着淡淡的嘲讽口吻是为哪般？
大家都要哭了。
苏世子不应下，真是对不起她这胆量。
不知为何，对上她那双清绝又暗含一抹淡淡忧伤的眼神，苏杞内心莫名觉得一梗。
这话可不好听。
苏杞从不在乎任何人的任何话。
就连他祖父都骂过他冷血，却不曾让他动容分毫。
可这丫头这么一句话竟然让他觉得堵的慌。
苏杞眉头微微一皱，不想搭理这样无理取闹的丫头，他看向司马勋，“可以！”
他确实没什么输不起的，他在乎的都已经不在了。
他眼里只有利益。
司马勋讶然点头。
而雅间内的司马晋却兴奋地直捶桌子。
“不行，我看上这丫头了，这么好的助攻去哪找呀，还担心我哥说不动苏杞呢，哪知这丫头一句话让他语塞，何欢，本少的小妾里留个名额给她！”司马晋一双惑人的桃花眼绽放出奕奕的光芒。
“如此，还请大家移步侧园吧！”外头韩允贤抬手，他吩咐下人一番，率先往侧园走去。
大雍以武立国，太祖靠的是马背上打得天下，是以京城所有将门府邸里都有讲武场，就连不少文官府上也有讲武场，偶尔作乐。
韩家作为书香世家却是没有讲武场，不过东边有个较为空旷的园子，先前司马晋撺掇着他给清理出来，他还不知道作为何用，今日才知道，司马晋原来早有预谋。
既然是早有准备，马匹之类的自然也是现成的。
这些是司马晋底下的人给安排好的。
等到大家赶去东侧的园子时，已经看到十几匹马在里头散步嘶鸣。
园子里原本摆了不少花架，现如今也都被挪开了，虽不如别家的宽敞平整，但比个骑射勉强还是可以的。
侧园边上有个宽大的横厅，以前用来对景写诗或画画，今日正好安置众人观看。
陆双双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衫，边理袖子边走向场中央，她四下瞅了一眼，没看到颜宸，再抬头往前边看去，见颜宸还是那身裙衫，已经站在了一匹马身边，看样子她已经把马选好了。
陆昭骑着一匹马从一个夹墙甬道里驶了出来。
“世子爷，承让，在下不才，就用自己的马了！”他担心司马晋的马不太好，还是用自己那匹从西域买来的良驹好些。
苏杞已经缓步走到了场上，他瞅了一眼陆昭那匹马，苏家驻守秦州，秦州是通西域的必经之地，苏杞对西域良驹再了解不过。
陆昭这匹马是西域大宛的一种良驹，比汗血宝马差一些，却也十分雄壮，日行几百里不在话下。
苏杞点了点头，显然没放在心上。
他转身去挑马，面前有五匹马，还有几匹马在边缘游动，他倒不至于太过在意马匹优良，再看眼前有一匹马比较瘦劲，更重要的是马鼻很尖，熟悉马匹习性的苏杞立即知道，这样的马触觉很灵敏，对危险会比别的马感应更快。
他拍了拍那匹马的马背，弹了弹它的耳郭，稀松平常的上了马，侧头时，余光发现颜宸一个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那样的姿势竟是让他目光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