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之章第五十三节

梳妆停当,恰好那姬让众人到前厅集合,碧霞跟着众人便齐聚厅上,看那姬把披红挂彩的一堆礼物摆在地上,携了舒卉的手,笑眯眯地说:“恭喜恭喜!舒卉姑娘先得了个好彩头,今日要看看哪位姑娘能结个伴了。这些都是天后娘娘赏赐的嫁妆,等会儿玉女会带同你家人过来,娘娘特许你们一家子在深简斋里团聚三日,让他们给你送嫁。天心阁那边也正在赶制姑娘的嫁衣,得了自会送过来。”

碧霞望着舒卉银盘似的圆脸挤出干巴巴的笑,谦卑地躬身谢恩,饱满的下巴都缩成泪珠的形状,不由心生恻然。但被那姬眼风一扫,众人都收敛了。

“今日喜林苑内设了投壶箭射之戏,诸位可多留心于此。衣裳也可换些轻便易行的,也好尽情戏玩。”那姬说话时溜溜圆的眼珠子一一追着众人看,挪到碧霞时特别停顿得久些,盯得碧霞心底发毛。

到了喜林苑,气氛又比昨日活泼许多。男子们都跃跃欲试,想一展身手,就算不能博得美人青睐,也可以在诸多贵胄面前亮相出彩,再不济也能欢乐一场。许多女子纷纷结伴来观看,若遇到心仪的男子便在比试后拔下钗环,羞答答地送过去,以表心意。

若在往日,这等行径会被天后目为不守闺阁礼数,但当此时,天后也默许众女子此等大胆作为,一笑了之。

碧霞和粟奴躲在场边人群后才看了不久,东皇的大儿子匡汉已经连胜了三人,额头亮晶晶地,胸膛挺得熊一般高耸,叫嚣不止。有两个不服的年轻男子接连上来挑战,却还是落败而归。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杨柳衣,婀娜随风舞的女子盈盈上台,水汪汪的眼睛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匡汉,从发间拔下一支蝴蝶银钗,坦然欠身递给匡汉,道:“小女子一片心意,望殿下体谅!”

众人欢声雷动,碧霞却捏了一把汗在手心。这女子正是与她同住一个厢房的仙娥,闺名温凌。

匡汉朗声长笑,却不接发钗,道:“美人错爱,匡汉愧不敢当!无奈匡汉心中已有属意,实在不能承情!”口中说着,不管温凌僵在当地,羞恨欲死,自己拿了得来的彩头,大踏步走到场边一座小楼下,仰脸高呼:“请文芝小姐收下匡汉一片心意!”

众人望去,那小楼中衣饰斑斓、灿若云霞,正是一群贵家小姐们群聚观赏之处。那被指名道姓的文芝小姐用一把折扇挡去大半脸面,被同伴们簇拥着推到栏杆前,带羞还了礼,微微颤声庄重回道:“文芝谢过匡汉殿下抬爱,只是家父菩提祖师有命,今日只许旁观,不得擅作主张。文芝只能谨遵严命,望匡汉殿下见谅!”

匡汉不肯死心,只管歪缠,胡言乱语频出,弄得文芝小姐粉汗直溜,左支右绌,狼狈羞恼。众人见他这般无礼,却只能敢怒不敢言,不好出面相劝。

正在此时,青冥排开众人,悠悠站到他跟前,不客气地当面直斥:“匡汉,休得无礼,还不退下!”一面冲着楼上微微颔首致意,温言道:“文芝小姐莫怪,我这弟弟举止鲁莽,唐突佳人,让各位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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