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之章第四十四节

谣言如同四月春雨,细若无声却绵绵不绝,湿透了天宫每一块砖,每一片瓦。

碧霞正翻看着浣衣局刚送来的衣物,耳听得粟奴已经和那两个抬衣服来的宫婢窃窃开来。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招呼粟奴过来帮忙收纳天妃的衣物,顺道把那些未干透的用金斗再熨一熨。那两个宫婢见状,忙收了朱箩,匆匆告辞。

看看左右无人,碧霞悄悄告诫:“粟奴,你莫再同她们说三道四,麻姑知道了可不饶你。”粟奴吐吐舌头,忍不住低声说:“可这事情宫里都传得热闹,我这心里痒痒得很。你也不知道究竟吗?”

“不知道!即便知道也不该说。”“可到底是死了两个呀!上个月才刚进了扶桑离宫就抬回来啦!有见着的说,死得可吓人哪!”

碧霞竖起手指示意她噤声,看了看外面,附耳道:“快别说了!我们又不曾亲见,别乱传。”话音刚落,麻姑的声音就响了,“碧霞,娘娘着你速到瑶池去。”唬得两人都是一颤,忙分头散了。

碧霞从侧房出来,赔笑问道:“麻姑,是要我送什么东西过去吗?”麻姑不耐烦地摆摆手,催着她快走,“你过去便知道了,啰嗦那么多!”领着她一道走到殿外,一瞧,除了替麻姑打伞的宫婢外,还有五个仙娥等着同行。

大家都不知所为何事,惴惴不安地一路沉默着进了瑶池仙宫的正殿。殿内端坐着天后、天妃,那姬则站在下首。天后她们面前已经排了一排仙娥,也是五个。碧霞她们进去后,便在后面排成一排,垂首等待。

天后徐徐站起身,曼声道:“都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一面携了天妃的手,慢慢走下玉阶,道:“你也来瞧瞧,多双眼睛看得更明白。”两人打仙娥们面前款款走过,不仅仔细端详了众人的面孔,还命她们伸出手来看看,或提起裙子来看看脚。

足足看了一盏茶的工夫,天后、天妃才归位就座。天后接过茶盅,慢慢饮了一小口,笑着温言道:“果然是容色出众的人才,咱们这天宫倒是养人,竟都这般钟灵毓秀,可喜可贺呀!”众人忙施礼谢过,“天后娘娘过奖!”

天后微微颔首,正色道:“我等女子,虽然不能学那男儿热血疆场,为天地效力,但,也有我等用武之地。今日召尔等前来,就是有一事需待尔等相助。”众人又忙表忠心,“天后娘娘但有吩咐,我等万死不辞!”

“这些日子宫中谣言四起,说有两位仙娥横死扶桑离宫,尔等可有耳闻?”

众人一怔,忙纷纷争说不知。天后满意颔首,辞色温和,“谣诼可畏,但言出必有因。不错,是有两位仙娥被匡汉王子相中,于是向本宫索要去。这本是美事一桩,只是,扶桑离宫中竟有人嫉妒娥眉,痛下狠手,以致于两位仙娥死不瞑目。本宫乃天地主母,岂能任由此等祸害逍遥法外?但那扶桑离宫深藏不露,本宫虽一再索要真凶,无奈总被搪塞,欲求知真相却不得。本宫真是寝食难安,日夜揪心!”

看到天后面露愁容,抚胸凝眉,那姬忙捧上香茶,劝道:“天后娘娘保重,您若倒了,我等可依靠谁呢?”月环天妃也上前握住天后的手,含泪相劝。天后握了握月环的手,叹息道:“此事一日不大白于世,我这个天地主母还要这身躯何用?”

说着,面向底下众人,郑重以告:“若要此事明白,需尔等相助一臂之力。”众人不敢怠慢,忙回答定会剖心沥肝,竭尽全力。天后笑着颔首,紧握天妃双手,道:“如此可心安了。”

那姬郑重对众人道:“天后、天妃两位娘娘一番斟酌,襄定下大计,令尔等于六月那十日盛宴中,设法博得离宫两位王子青睐,入主扶桑,权充娘娘耳目,助娘娘求得真相,以告慰天下。尔等皆是二位娘娘心目中聪慧忠诚之人,且容貌出众,韶龄正当,实乃上佳人选。尔等务必全力以赴,成全娘娘一片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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