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之章第二十节

炼丹房今夜总算安静了。丹炉的火虽然还在熊熊燃烧,但是除了最小的药童还留在这里照看着,其余的药童们都不知去了哪里。

阔海一连五日都老实躲在炼丹房里吸纳仙气,不曾走出炼丹房半步。可今夜,他打算放出元神,到处闲逛一下。他自觉安分守己了五日已经足够了。

这段日子的确受益匪浅。阔海一走出炼丹房便感觉到散发的气劲较之以往,真有天壤之别。往日感到的砭人酷寒都消失了,浑身松活自在。他快乐地摸了摸胸口,那条剑伤虽然还没有完全消失,但它正在痊愈的良好势头令他很是满意。不愧是主人,见识高!

刚想到主人,他就恍惚看到主人的身影在前方闪过。一怔,他好奇心大盛,不免悄悄跟了过去。

前方是兜率宫的宝禄殿。阔海在丹房里听闻药童们闲话,知道这是太上老君闭关清修之处,向来不许旁人靠近。更何况,自从寿宴后,太上老君便闭关清修了,闲杂人等早被清理干净,可今夜,宝禄殿前竟然这么多人在,把阔海惹得愈发起劲。

阔海四处一望,见到那边松树枝上栖着一只寒鸦,便把身一纵,元神哧溜地钻到它体内,把寒鸦原来的灵神打了一顿,让它老老实实地让了灵台,受他专控。然后,他得意地展开翅膀,飞到宝禄殿的檐下阴影处,好整以暇地看热闹。

宝禄殿前正正跪着一个枣红脸膛的魁梧大汉,一脸悲愤更把枣红脸憋得膨胀,看架势,仿佛是要把这雪地跪到融化才肯罢休。而且,那大汉身上的青衫血迹斑斑,有好几处伤口还外翻着鲜红的肉。他都不理睬,只是闷头跪着。

昴日星官已经走到了那大汉跟前,好言相劝:“后羿,你就听十四师兄一句,不要这般为难师父,为难自己。”其他站在周围的人们都纷纷点头,但不敢出声附和。

那叫后羿的大汉一扬脸,虎目含泪,咬牙切齿:“师兄,你这是要我打落牙齿和血吞,若是只为了我的面子,无妨,我可以忍。可是,我娘子还在那东皇手中,若不能把她救出来,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又仰天呐喊:“师父,打狗尚且看主人,怎么徒儿连条狗也不如?”

昴日星官叹了一口气,轻轻跺了跺脚,“后羿呀,你这是刁难师父罢了,于事无补!东皇是师父的侄儿,你是师父的关门弟子,这两头都是一个难字,你让师父怎么出面?”

这番话不仅让后羿难以心服,连躲在檐下的阔海听了都觉得虚伪。怎么主人不过几日不见,就这般趋炎附势了?若是他是后羿,定然要顶回去的。

果然,那后羿不负所望,直愣愣地就顶了回去,“天理!这世上唯有天理才是正气。师父平日不是常教导我们要秉天理,顺天道吗?难道,近日之事,反倒是徒弟错了?天理何在,天理何在?”说着,便把头“嘭嘭”地去撞硬梆梆的雪地,呜呜痛哭失声。

这下子,昴日星官一张脸紫涨成煮老的猪肝,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摇头叹气。旁边的人们却纷纷迎合昴日星官,把他让到一边去,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他识大体。看得阔海体内的仙气都胀起来,胸膛似乎要裂开。他慌忙敛神定气,勉强控制着寒鸦飞到炼丹房附近。

他的元神一离开寒鸦的身体,便神识动摇得气血翻滚,一口鲜血到底喷了出来。

那只寒鸦撇了撇嘴,好心劝道:“得了,得了,还是躲起来修炼静养吧,这种热闹不凑也罢。反正啊,都是有权有势的胜过无权无势的。这种事情,我见多了。犯不着替他们动怒。我们在他们眼里,不过是畜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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