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不眠岛(七)

南玉萧从一场刀光剑影的言谈会出来后,已经是将近傍晚了,到了月牙谷时,清风白正站在那棵梧桐树下等她。

白衣凛冽,眼神温柔。

不管多少次看着他穿着白衣,南玉萧都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人可以将它穿的如此凛冽,却又不落尘俗。可能,是她太喜欢他了吧!

落入他怀里时,她心里是甜的,明明分开才一天,却止不住的想念。

清风白看着她,眼里不由藏着几分笑意:“长极是不是拉你去做什么长面子的事去了?”

南玉萧闻言一愣,抬头看着他,眼里全是惊讶:“你如何知道?”

清风白轻笑一声,随之说道:“前辈除了一些自己难以做到的事,一般不会麻烦我们,不然,我们这么明目张胆地过二人世界,他怎么好意思?”

这话说的很正确,长极连帮清风白找那块“护元佩”都是一个人去的,何况其他的事?除了一些需要处理的人情,他基本上不会麻烦别人。

“呵呵!说的也是!”南玉萧不禁笑道。

“吃了吗?”清风白问道。

“没有!”南玉萧摇摇头。

清风白将环住南玉萧的手移至她的手掌,轻声道:“跟我来!”

南玉萧羞涩的一笑,紧紧跟在清风白身后。

他们去的是月牙谷的一个小谷顶,上面有一颗很老的松树,树下有一块天然形成的方形巨石,而此时,石头上面,有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小菜,还有一个酒壶,两个瓷碗,两双竹筷。

“为何要在这里吃?”南玉萧有些不解。

清风白牵着她慢慢坐下,指了指松树,又指了指天上的那弯明月,笑道:“松下伴月饮,风光岂不旖旎?”

南玉萧莞尔一笑:“你倒兴致不错!”

清风白微微挥袖,那些菜立刻冒起了热气,竟是热了起来。

“试试看!”他淡淡道。

南玉萧透过月光看进那弯清潭,只见里面是静静流动的波光,她忙低头掩饰自己此刻的慌乱,执起一双竹筷,不稳的夹起一根笋丝,放进自己的口中。

闭眼咀嚼了几下,南玉萧笑道:“不错!”

虽然夜色渐渐加深,但清风白怎么会看不出她方才的窘迫,他嘴角弯了弯,突然有个邪恶的想法,想要逗逗她,看到她更女儿家的一面。

于是,他开始帮她倒酒,喝一杯,敬她一杯,这样一敬一回,不多时,南玉萧就有些醉了。

清风白看着她微微酡红的双颊,突然越过石桌,凑到南玉萧面前,静静地看着她灵动清冷的眸子,一句话也不说。

南玉萧见他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不由脸上发热,有些嗔怪的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清风白突然眨了眨眼,眸子里冷月突然就变成了满月,月光温柔溺人,好似能把人淹死。

“看你!”清风白如此说道。

南玉萧闻言一愣,随后不禁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不是天天都能见到吗?这又是什么煽情手法?”

清风白嘴角勾起一抹月弧,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道:“还有更煽情的!”

语毕,吻上了她的耳垂。

南玉萧只觉得耳边一阵酥痒,不由自主的推了推他。

怎知,清风白一个翻身,把她抱在了怀里,嘴里呢喃着:“果真松下饮,才是最旖旎的!”

南玉萧闻言不由笑意更甚:“你怎么也学会甜言蜜语了?”

清风白吻了吻她的鼻尖,缓缓道:“即使学会了,也只说给我想说的人听,别人可没有这个机会!”

南玉萧有些忍俊不禁地看着他如清潭勾着冷月的眸子,笑道:“风白,你今日似有些不同以往?”

清风白忽然放开她,仰头躺在地上,轻描淡写的说道:“因为今晚,月光也不似以往!”

“哦?”南玉萧顺着他的目光向上望去,问道:“哪里不似?”

清风白笑了笑,眼里不经意的闪过一丝狡黠,在南玉萧没有丝毫防备的时候,突然用力将她扯入自己的怀抱,南玉萧触不及防落在他的滚烫的胸膛,不由有些不高兴。偏过头故意不看他,以显示自己现在的生气。

看着躺在自己身上一脸怒意的南玉萧,他淡淡笑道:“玉箫说哪里不似,我道是:心不似以往,所以它亦是!”

南玉萧闻言不由耳根一红,他不就是想说今晚夜色好,所以他起了情人之间的那种心思吗?可是这里,也太不合适了吧!

“别乱来!”南玉萧不禁低声斥道。

清风听后轻笑了两声,抚了抚她的头,觉得有些好笑又好气:“你想偏了!”

南玉萧不由一怔,待发现是自己多想了之后,不由红到了脖子根。

“我没有!”

清风白望着她绯红的脸,淡淡一笑,指了指自己胸膛,道:“在这睡吧!”

南玉萧看见他眼里的促狭,立马明白,自己是被他算计了,可是现在,难堪的是自己,这笔帐,还是以后算的好。

思及至此,南玉萧轻轻的趴在他的胸膛上,缓缓入睡。

而清风白,看着那只在清辉下发着金光的金丝雀,不由苦笑起来。

该来的,终究避不了。

他计算着那只金丝雀到来的时间,缓缓地,缓缓地,吻上南玉萧的唇,运气用引渡之术探察当年天罗枢机留下的邪药宄冥在不在她体内。

其实,在与不在,他早就知晓,当初用自己的仙元催动她体内的妖元时,他就知道了,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是因为,他心有顾忌。

金丝雀的光芒越来越近,那颗发着幽黑光芒的圆形物体正渐渐向他的薄唇逼近。

一声鸟啼突然响彻夜空,清风白结束了引渡之术,将那颗邪药吐到了手中,伴随着点点桃红。

金丝雀飞到石桌上,动了动娇小的脑袋,看着清风白,清风白笑了笑,将药放到它面前,气息不稳的说道:“回去复命吧!”

话毕,抚了抚它的小脑袋。

金丝雀轻轻蹭了蹭他手掌,扑棱起翅膀,随后朝来时的路飞去。

今天之后,命数又该是怎样的呢?清风白自嘲地笑了笑,俯身抱起南玉萧,朝梧桐树上的小屋飞去。

这一晚,南玉萧睡得并不安宁,她不停地出着冷汗,记忆好像突然拉开的大门,许多人陆续涌了进来,而最后一个画面,有着她心心念念的人。

原来,他不叫清风白,他叫玄离,是天君面前无所不能的玄离上仙。

他面前的人,是妖界医皇,是天罗枢机,是众人唾弃的妖界败类,更是自己从小最崇拜的父君。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这样?为什么他将自己的父君一步步逼入绝境,眼神冰冷,毫无情意。

为什么自己的父君会说“这天道从来容不下逆它的人,顺则为善,逆则为恶”这样的话?

那个会教自己识百草、读医书的父君,真的是众人口中十恶不赦的人吗?

而这个玄离仙君,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清风白吗?

一样的眸子,一样的白衣,一样的笑容,可是为什么梦里的这个,如此的冷,冷的好似,夜孤山上的冰雪。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脑海里的片段越来越乱,南玉萧只觉得胸中堵着一口闷气,那股气越来越乱,到处乱窜,好像就要喷薄而出。

清风白看着脸色越来越不对劲的南玉萧,立马意识到,那宄冥恐怕与她身上的某个部位联系了起来,所以一旦引出,必有损害。

他还来不及细细探查,只见南玉萧突然呕出一滩黑血,随后便昏了过去。

他心下大急,连忙伸手查探她的脉息,奇怪的是,吐出这口血后,南玉萧的脉象反而稳定了,这本来是好事,可是清风白的心中,却有些隐隐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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