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一般的纸

不过,在见到婳棠后,那难得的一丝笑意也立刻隐去了,随之而来的是带着寒气的审视目光,婳棠看到他身旁放着封信,看来是因为看了信才那么高兴吧,信纸已经发黄,年代似乎有些久远了,而且,依照信的褶皱来看,太子一定不是第一次打开这信。

太子似乎发现婳棠注意到了信,将书信丢回到匣子里,对婳棠冷笑道:“墨七。”

“在,”婳棠只好又跪下去,双膝沉重得竟然像灌了铅。

“你是哪里人?”太子冷冷问道。

“祁连山人氏。”婳棠不假思索的道。

太子继续冷笑:“是么,那为何一口京腔?说说祁连山那边的话给孤听听。”

“属下只会听不会说,属下家里本是京城出去的。”婳棠镇定做答。

太子站起来,这是他第二次靠近婳棠,真高啊,她觉得自己被罩在一片阴影里,太子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皱眉道:“你多大?年纪过十五了吗?”

婳棠知道当侍卫必须是十五以上的,忙道:“属下夏天的时候刚满的十五。”

“夏天么?”太子看着婳棠,眼神微微迷蒙,但是,很快就转成清明的厉色。

他忽然冷冷的问道:“刚才见孤,为何要跑,不知道是死罪么?”

婳棠皱着眉头愁眉苦脸的看着太子,欲言又止:“属下……”

“太子,是这样的,墨七当侍卫才几天,从没见过太子如此威严的主子,像是被吓到了。”孟平忙接了话,又道,“也是属下没有好好教导于他,属下愿意受罚。”

婳棠侧头微微看了看孟平,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总做这种损己利人的傻事?

良久,太子才冷冷的道:“都起来吧,”婳棠站起来时,已经摇摇欲坠,脸热得像是火烧。孟平焦急的看了她一眼,但是太子明明看见了,却没说让她回去休息,自然也无人敢劝。

“孟平,你那边可有消息?“太子根本无视婳棠的存在,沉稳的坐回椅子上,转而同孟平说话。

他们的声音慢慢变成细碎的嗡嗡声,到最后,婳棠觉得自己仿佛落入一个巨大的水缸,周围有许多细微的声音都带着汩汩巨响,像是他们说话的时候都吐着泡泡。

朦胧中她似乎跌入大片深色的水中,抬头看到上方白色美丽的光晕,如同仙境。

“去拿纸来。”太子的一句话让她猛的一惊,竟然醒过来,纸——什么纸?

“没听到孤的话吗?”太子不耐烦的道。

婳棠看看四下无人,孟平竟然不知不觉的走了,太不仗义了,她想起外间的书桌上放了好些宣纸,于是转身去取了过来,借着明亮的灯光看过去,这纸好虽好,却微微发黄,不似她捡到的小船那样的雪白。

不是的!

婳棠十分泄气,瞌睡似乎又回来了。

“拿过来!”太子阴沉着脸瞪了她一眼,很是嫌弃,可婳棠不明白,她既然如此愚笨,他为何却不去使唤别人?

她抬头看到太子嘲弄的眼神,忽然明了过来,他是故意整治她呢。

为什么?为她在校场的桀骜不驯?还是,她偷看到他与人不轨?还是,白天时发现他颇为脆弱的一面?

婳棠将纸张铺在太子面前的矮几上,他虽没说话,但是见她麻利熟稔的动作,又淡淡的扫了一眼。

是赞许还是嘲笑?婳棠看不出来,这人真是,什么都不说,倒是叫人好一番琢磨。

最后,她想到,他喜不喜欢与她有什么想干,于是,将所有的惴惴不安硬生生压了下来。

太子在写字,她心中又是一动,忍不住慢慢移动过去,想看看他的字是不是……

“做什么?”太子不悦的抬头,星眸里闪着寒芒,那是一种怀疑冷酷的颜神,一忽儿就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婳棠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半步,想了想到:“属下……不,不会写字。”

“难道还要孤教你不成?”太子眼里的讽刺更胜,婳棠便淡淡的道:“属下不敢,”想了想又觉得越发疲累,于是问道:“天色不早了,太子殿下可得早些休息。”

“恩,出去叫碧蝉为你在外面准备个卧榻,今晚起,你来伺候本太子起居吧。”太子头也不抬的道。

“我?不,属下是男人,恐怕伺候不好。”婳棠确实不大会伺候人,以前嘟嘟也是李冯蕴帮带,她只需负责去帮嘟嘟找好吃的。

“墨七,你这个人懒惰脾气坏,而且总是一幅很有道理的样子,知道孤为什么会容忍你么?”太子忽然深思的抬起头。

“为什么?”婳棠只能傻傻的问道。

“哼,因为孤看着觉得可笑,所以想留着你调剂调剂心情。”太子又抬起头,那眼里充满熟悉的嘲讽,但是今次异常明亮,像夜空中最璀璨的烟火。

婳棠觉得脸上微微有些发红,心底更是讨厌他了,可恶,竟然这样说人。

她咬着唇,远远站着不再说话,太子看了会儿孟平带来的报告,在纸上写了手渝,叫人了出去,婳棠抬眼看了下上面贴的火红封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升起这封信是加急的,这样的感觉。

还是没人叫她走,脸越发红起来,呼出的热气喷在脸上,滚烫。她张了张嘴,想起刚从太子嘲笑的话,若是说自己发烧,他又该以为自己是故意装病吧。

婳棠看了太子一眼,希望他能发现自己的异样,然而,他在明亮的橘色灯光下,正神态安详的看着书,连眼皮也不抬一下,她的手握紧又松开,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慢慢的,像是怀着嘟嘟那时候一样,胸口翻涌一般的恶心,也许是周围东西总是晃悠悠的,引得人直想吐。

“墨七。“太子清朗含威的声音传来,婳棠大喜,忙应道::“属下在。”

是不是叫她下去呢,看她这样子,什么也做不好,婳棠心里藏着些细微的期盼。

“恩,不要走神,孤叫你来是保护孤的安全,不是叫你换个地方发呆。”太子头也不抬冷冷的道。

婳棠觉得自己从来不发呆,只是病了,并且不喜欢太子罢了。

她狠狠的瞪了太子一眼,看他慢慢又将匣子里的书信抽了出来。

她心中一动,那书信的一角似乎撕破了,纸的边沿十分光滑,不比的别的纸,撕开是锯齿般的不平整。

好像……那小船上的纸张……情深难负……

点击获取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