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妹妹是没有手吗?

霍青谣看了王氏一眼,等她拿主意。王氏看着低眉顺眼的刘氏,微微垂下眉头,“也罢,冲着你的这番诚意,今晚我就留下用过晚膳再走。”

见她松了口,刘氏吐了一口气,眉开眼笑地对她们说道:“那我现在就去叫下人们准备今晚的晚膳,一定会好好招待亲家母。”

看着刘氏匆匆远去的背影,霍青谣有些不解地问道:“娘,您方才不是不愿留下吗?怎的突然改主意了?”

“这顿晚膳,我确实是该吃,顺便好好给他们提个醒,省得他们日后再欺负你,让你如此受委屈。”

王氏看着她,脸上透着几分疲态。这几日没日没夜照顾霍青谣,她确实有些累了。

“娘...多谢娘。”霍青谣像一只温顺的兔子,轻轻蹭了蹭王氏的肩头。

王氏拍了拍她的肩,满目怜爱,“傻孩子,我与你是母女,血浓于水,娘自然会护着你。”

傍晚的晚宴设在正厅里,不单单是沈司庭与刘氏,霁月与冯氏也来了。霍青谣与王氏走进正厅里,明显能察觉得到他们人多势众的威逼感。

看来他们也做足了功夫,这顿晚膳远没刘氏口中说的那么简单。可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她们二人怎会被他们震慑到。

霍青谣从进入正厅起,眸光就一直放在沈司庭身上,好几日未见,他一点都不为自己担心,他的目光一直在霁月身上,眸里透着喜悦。

左脸微微生疼,她逼着自己收回了目光。王氏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用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她朝着王氏露出笑意,示意自己不碍事。

等她弯腰落座时,沈司庭才敢稍稍抬眸看她,那晚打了她之后,他彻夜未眠。他曾趁霁月入睡时,偷偷跑到秋水苑中,站在回廊的廊柱上远远看着那间亮着烛光的屋子。他不敢推门进去看她的伤势,他知晓她不会想在那个时候看到自己。

直到深夜,他守在外面见到若兮匆匆赶出来要出府找太夫,便亲自到府外寻了一位太夫,只是回到秋水苑时,看到凌风和云初已经领着一位太夫走了出来,他便将那位太夫打发回去了。

回到霁月阁时,霁月不知怎的已经醒过来了,见他身上沾了些雨水,满脸焦急地问他去了哪儿,他将她扶回软榻边,与她解释说只是回了趟暖水阁,让她不要担心。

霁月听了,方才又安心睡了过去。可看着她这张脸,他唇角边的笑意却再也舒展不开,他在出府去找太夫时,撞见素绮将若兮抓了起来。

想起白日里三人在湖边拉扯的画面,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霍青谣虽背着他让冯氏将霁月带到扬州,可推人入湖这种小手段她怕是不会用。

她那个人与自己一样,身上皆带着满身傲气,只不过她的那身傲气是与生俱来的高贵感,而自己的是书生之见的傲气。他的出身不好,只身一人来到京城赶考时,便看不惯他们这些出身名门望族的公子千金。

所以对于霍青谣,他心底始终带着一丝瞧不起的意味。特别是她利用自己出身将军府的身份来压迫别人之时,他最是看不惯。

这几日不见,她似是瘦了些,沈司庭心底微微生涩。

“表哥,表哥...”霁月见他失了神,动了动挽着他的手臂,他方才回过神来,“嗯...怎么了?”

“阿月想吃那个。”她指了指放在霍青谣面前的那碟佛手金卷,那碟菜是离她有些远,霍青谣知晓她是故意的。

“好,表哥给你夹。”沈司庭站起身子,伸到霍青谣面前的手微微顿了顿,未抬头看她直接夹到了霁月碗中。

霍青谣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她转头对云初说道:“云初,将这道菜撤下去。”被霁月碰过的东西,她不想再碰。

“是。”云初会意,将那道佛手金卷撤走。

除了王氏之外,桌上的那四个人脸色皆变了变,冯氏最先沉不住了,“阿谣,你这是何意?阿月不过是让庭儿夹了一块,你便要将那道菜撤走。”

“阿谣不喜欢吃佛手金卷,便让云初撤走了。姨娘要是喜欢吃,我可以让云初再拿回来。”

霍青谣侧过脸,红唇微微勾起。

“阿谣,莫要无礼。你姨娘自小在乡下生活,这佛手金卷怕是没吃过几回,见你如此浪费才说你一句,她这是好心提醒你,你怎可如此说话。”王氏的话里,透着满满的讽意。

她心中明了,对着王氏乖巧地回道:“娘亲说的是,阿谣知错了。”

“你!”冯氏皱皱眉头,目露凶光的看着她们母女俩,这霍青谣在府中之时,她一人就斗不过她,如今她们母女二人联手,她更是斗不过,心中恼得很。

霁月低头咬着佛手金卷的唇角微微抽了抽,皱眉间,她“啊!”地叫了一声,而后抬起头对着沈司庭撒娇道:“表哥,有些烫。”

沈司庭敛下眉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那就先凉着,待会再吃。”

这温柔的语意传入霍青谣耳中,她冰冷的心终是颤了一下。

“好。”她乖巧回道。

“啊...亲家母,来,你吃...”

刘氏主动打破席间僵持的气氛,招呼着王氏用晚膳。

碍于王氏的身份,冯氏不敢闹得太过分,只能闷头吃起碗中的饭。

“表哥,阿月想吃枣泥糕,还想吃瓜烧里脊...”

霁月则是时不时就叫沈司庭帮着夹这个,帮着夹那个。沈司庭手里的那双筷子不停的忙活,在霍青谣眼前晃来晃去。

终于,喝下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后,霍青谣将筷子重重放到碗边上,发出“铛!”地一声脆响,“妹妹是没有手吗?”她抬起头,双眸直视着霁月。

“是不是表哥的筷子在姐姐面前晃得太碍眼了?阿月只是有了身孕,有些行动不便,方才叫表哥帮忙。若是碍到了姐姐,那阿月便吃阿月能夹得到的菜就行了。”她垂下头轻声认错。

突然,憋了许久的冯氏也将手中的碗重重放到桌上,“阿月,你认什么错?!你有孕在身,庭儿帮你夹菜那是他理应做的,别人看不顺眼便让她看不顺眼罢了!”

“是啊,二夫人有了身孕,司庭作为夫君是得尽这份职责。可我女儿的身子刚刚痊愈,他的双手便一直在她面前晃,就是碍到她的眼了!”

王氏也不干了,对于阿谣这位脸皮如墙一般厚的姨娘,她早就想会一会了。

“呵,阿谣不过是发烧而已,阿月是怀了庭儿的孩子,这俩人的身子,谁尊谁卑难道霍夫人瞧不出来?”冯氏脸上透着得意。

王氏睨了霁月一眼,“就算她怀了司庭的孩子,这身份也不比阿谣的尊贵。阿谣生来就是京城中的贵女,她?一个出身落魄的女子,拿什么与阿谣比?”

“够了!”沈司庭双手用力敲了一下桌子,王氏说什么他都能忍,唯独那句出身落魄刺激到了他,“霍夫人,既然你们都是京城中的贵人,瞧不上我们这些出身贫寒之人,为何还要让你的女儿嫁与我?若是当初她没到皇上面前求亲,才算是顺了我的意!”

出身贫寒,便是沈司庭心底里的那块禁地,谁都触碰不了。

“你!”

王氏睁大双眸,看着敢直接越了辈分指责自己的沈司庭,气得说不出话来。当初确实是自己的女儿满门心思要嫁给他,这点她否认不了。

“庭儿说的没错!出身不好又如何?霍夫人,你口中自诩的那位身份尊贵的京城贵女还不是哭着闹着要嫁给我家庭儿。”

刘氏也是忍不了了,在她心里,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儿子重要。

“霍夫人,阿月与表哥的出身确实不好,可阿月自始至终都洁身自好,未作出任何对不起表哥的事。表哥也凭自己的本事考上了金科状元,您身为将军夫人,不应这么说我们。”就连往日里柔柔弱弱的霁月,也站起身子为沈司庭辩驳几句。

冯氏冷着一张脸,等着看她的笑话。

王氏孤立无援,虽然身上的威严尚未散去,但终究是抵不过他们四人。此时一桌子的人,只有霍青谣一人坐着。

她虽面上平静无常,可心中的怒火早已被沈司庭勾起。等一席人皆安静下来后,她才慢慢站起身来,走到沈司庭面前。

“啪!”

一声脆响,打破席间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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