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聒噪。末夏的季节,都踩着它的尾巴趁没死前能多嚎几声算几声。
简直烦不胜烦。
路芜躺在床上,胳膊枕在脑后,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那里的花纹错综乱杂,纠缠在一起。简直像一团乱麻。
但是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笑,因为她又没见过“乱麻”是什么样子。
离上次林致安的“茶宴之歇”已经过了半个多月,分别的时候彼此都未留联系方式。
路芜是故意没提这茬儿,至于对方,也没这个意思。其中的原因,她不清楚,但也不想揣测。他们本来就是萍水相逢,至于以后能不能遇见?
她翻个身,看向床内侧,那里空荡荡一片,只有一只灰色的小熊。
她把它抓过来,戳着它的鼻子,自言自语,“这谁又说的准呢....最好是再也不要遇见。”这个人心思太沉,十个她也比不过人家一点,遇见了也最好绕道。
“哗啦-----”声音很大,加上响起的猝不及防,她被吓了一大跳。
接着门外传来争吵声。
又来了.....
路芜无力地跌回床上,胳膊搭在额头上,掩住眉眼。
“早就跟你说过,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打了水漂!”
“本来看她学校老师评价都不低,以为怎么也能考个名牌大学,可是你看!!”又是东西摔烂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路芜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操他妈!都是些狗屁,早知道还不如把她早早嫁了呢,省的遭这些罪!”
“哎哟你这是干什么啊,话就不能好好说吗?”是徐兰的声音,她努力试图安抚下路年,“消消气,今年不行还可以明年再.....”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还明年?!白白养了她这么多年一点脸面也没挣回来,留着有什么用?!!赶紧的,让她收拾收拾滚蛋!”
“老子真是倒了半辈子血霉了,摊上这么一个白眼狼,整天不好好学习就知道在学校瞎搞.....真是丢我路家的脸....”
......
路芜把枕头死死按在头上,然而.....那作用简直杯水车薪。
“哐---”
卧室门突然被狠狠撞了一下。
路芜翻身坐起来,眼睛盯着门把。
紧接着看到门外两道人影在推搡。
“让我进去!我他妈今天非要揍死她!!你别拦着我!”是路年。
“整天跟人瞎搞,现在就没人不知道我路年的丫头不是个正经货!都是你给惯的,你给我起开!!!”
接着门把被扭动,然而早已被锁了起来,他动作更急切,门把晃动的更彻底。
路芜呆呆听着.....
“你有完没完了?!整天就知道发酒疯,自己的女儿自己不知道么?非要听别人的闲话?!”徐兰竭力拦住路年,语气因为激动已经歇斯底里,最后竟然带了哭声。
“路年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敢进去我就死在你面前!!”徐兰死死拉住门把手,眼眶通红,逼视着路年,此刻即便变成泼妇的形象也不在乎,“无论别人怎样说,她也是我怀胎十月从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今天你伤害她就是要我的命!”
........
路芜眼神呆滞,看着门下的阴影不说话。
距离那件事已经过了一个半月了,她都快要忘记了.....
高考落榜不算,吴仁那件事也掺和了进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窗外夏蝉依旧嘶鸣,门外争吵却一点点渐息。
知道最后只剩徐兰的哭泣声。弱弱的,啜泣的,断续的,一下一下鞭打在她耳边。
她垂下眼,想要说什么,到头来张嘴却无声。
她动动唇角,“你说,什么时候夏天才能过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