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芜刚站起来，听到林致安这句话感觉有点懵。
载他一程？她没车没钱的往哪儿载一程？
所以.......
“林先生？”她回头，语带疑惑，“您说我么？”
“难道还有别人么？”他也站起来，一脸笑意，“再说了我们两个顺路的，哎---”他见路芜的表情就知道她要反驳，所以打断她的时候也不紧不慢，“不要急着怀疑，下车你就知道了。”
路芜本来一肚子怀疑，然而见他又笃定的很，只好暂时把疑问压下去。
反正下车以后人也多，到时候她偷偷溜掉就好啦。虽然陌生人他能出手相救是很感激，但也没必要事无巨细。
这时候车载广播响起来，乘客们都陆续往外走。
路芜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林致安。
下车的多数人都提着行李，大包小包的，行走途中难免要蹭到，而路芜本来就瘦，被别人撞了几下身子就往旁边歪。
林致安刚好看到，伸手就轻巧扶住。
他攥住的是她肩膀，那里骨架细弱，一只手就可以握住。他皱眉，这姑娘....太弱了。
路芜身子晃了一下，伸手抓空的时候肩膀已经被人托住。
她下意识松一口气。
她感觉到那股力量很稳，只是一抓，一托，然后就撤开了。
与此同时，自己也站得稳稳的了。
这个过程时间太短，她都没来得及惊呼。
“你吃什么长大的？”耳后的声音隐隐约约，她知道是林致安，然而一瞬间她还没反应过来，所以下意识回答的时候也傻里傻气。
她说，“吃馒头啊。”
果然，林致安笑，白牙都露出来，“我说，你怎么这么傻啊？”
路芜皱眉，怎么就傻了呢？还不让人吃馒头了么？
所以她回身，头仰起来，“那你说，你吃什么长大的？”
她就不信他不是吃馒头长大的。
林致安低头看着她，镜片后的眼睛溢满笑意。
这个女孩子这么瘦小一只，仰着脸看他的时候满脸的傻气。
嗯，还有美丽。
真像一只蝴蝶。
他抬手，随手就是一个脑瓜崩儿，“吃亏。”
路芜哎哟一声，抬手捂住额头，“说话就说话干嘛弹我额头？”
林致安站直身子，双手插口袋里，垂眸看着她，眼神简直睥睨，“看你脑门太亮了。”傻气。
路芜脸都皱起来，揉着额头，暗自腹诽，“你才傻呢，不就是变着法儿的说我傻么？真以为我听不出来呢....再说了你自己也不就会点功夫么，哼，这就拽的不得了了....莽夫...”
说这话的时候又想起来人家写的一笔行草，又有点相悖，然而....
“切，管你呢，写几个字就是文化人了么？说不定连弗兰兹·卡夫卡是谁都不知道呢....”
“一副酸里酸气的书生气....”
她撇嘴，脚下跟着人流往外走。
林致安跟在身后，看她就像看小孩儿。一脸的好笑与无奈。
几步之后就踏出车厢。
外面天色果然黑沉，只有微弱的灯光。
他个高，往前看了几眼，看到了路芜。
她正停在人流中央，两侧是涌动的人群，她静止在那里，像水流中的一颗鹅卵石。
平凡又坚硬。
然而背影却孤独又单薄。
像极了他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他笑，然后抬脚走过去。
那里暖色灯光，影子拉长。
他拍一下女孩子的肩膀，等她回头的时候眨了下眼睛。
“我当然知道卡夫卡是谁了。还有啊，路小姐，我们真的顺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