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妇女一旦八卦起来就没完没了。
路芜听她讲话越来越难听，实在忍不下去。
她拍着手从阴影里走出来，“说的可真好，您不去当相声演员真是可惜了。”
大伯母看到路芜出来，脸色一哂，努了努嘴，然而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生活依旧继续，没有因为谁的缺席就刻意修整。
七月末，发了工资。路芜问王浩要了曲调中家的地址，然后坐上了去D市的火车。
最便宜的绿皮火车，硬座，车程13个小时。
路芜的座号是112，车厢尾部，挨着过道。抬头的时候能看到车厢尽头，那里铺着行李，上面坐着买了站票的人，再往后就是吸烟区。她把书包放在腿上，手里攥着写着地址的纸条。
早上十点，路芜站在了芙蓉居小区门口——曲调中在D市的家。
然而开门的是他妈妈——姜云。
姜云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祖籍江南人，长得本就温婉，又注重内修，日子一直过得富足，所以即便年过四十，整个人的脸上也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路芜毫不费力的，就能把她与记忆中的样子重合。
她开门看到路芜的时候，不大确定，试探着开口，“路芜？”
路芜点点头，“是我，姜姨。”
姜云开门让她进来，然后趁路芜进门的时候，回身拿出一双拖鞋给她，路芜道谢。
客厅里是成套的红木家具，面积不小，墙角立着一台空调，温度设定18度。
“你先坐，想喝什么？”姜云问，“酸梅汁喝么？”说着走向冰箱。
“好。”路芜感觉手心里有点汗，“姜姨，那个，怎么不见曲调中？”
姜云随口答，“他去跟他爸钓鱼了。”
手心松开，“哦，这样啊。”
姜云回来的时候，除了端了酸梅汁，又多了一盘西瓜。
她把西瓜放在路芜身前，“来D市毕业旅行？报考了D大？”
路芜一怔，“没有，我成绩不够。曲调中……是报了D大吧？”
姜云神情淡淡，“大概是吧，他的事情都是他自己说了算，我对他……”她端起杯子，顿了顿，嘴唇抿着，“我和他爸，对他都比较放心，他喜欢就好。”
路芜看着木质地板，点点头，然后一室寂静。
两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
半晌，姜云回过神，“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吧。”
路芜安静地默许。
姜云站起身，拿起手机走向阳台。
路芜屏息听着。
一秒，两秒，三秒……电话通了。
“还在钓鱼？那中午回来么？不回来了？”
“你还记得路芜么……对，就是徐婶家的……她在家等你呢……”
“不回来了，那好，我跟人说……跟你爸说少喝点酒……如果喝酒了就不要让他开车……嗯，看着点你爸……”
姜云挂了电话，回到客厅的时候，看到路芜已经站起身。
那个姑娘，满脸笑意，“姜姨，我同学刚刚给我打电话催我了，她那边比较着急，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她都还没来的及说什么，那个姑娘已经道谢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