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院内关着灯，只有大屏幕影射出来的光，浅淡不一，虚实变换。
身侧的人低着头看她，露着白牙，酒窝深陷，像刚从梦里走出来。
路芜突然想起跟李思佳一起在阳台背过的词。
好像是那首《青玉案》。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她抬起头，红唇弯起来，“嘿，小酒窝，你也来看电影啊？”
曲调中半路进的场，虽说电影演了一半，但剧情简单，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他百无聊赖，看着路芜搭在旁边的手。
路芜不高，163多一点，人又瘦，所以她的手看起来很小，但手指挺细。
曲调中把手抬上来暗暗比划了下，比他的小三分之一还多。
路芜觉得他在动，以为他不舒服，转过头，“怎么了？”
曲调中看着她，最后身子挨过来，嘴唇凑到她耳边，“我只是觉得，这个男主没我帅。”
路芜听完没说话，她先看了眼屏幕，又转过头，把他从头到脚来来回回巡视好几遍。
曲调中被她认真的样子看的发毛，他刚要问。
路芜开口，“我说，你到底有多少件毛衣？”
“……”
他一脸便秘的表情，嘴唇开合，唇峰起伏，“唔……不多，十来件吧。”
路芜看着他，觉得心里被挠的厉害。
她伸出手扯扯他的毛衣，触手柔软，“那，借我件穿穿啊？”
曲调中把毛衣从她手中解救出来，眉眼皱起来，“你怎么总是这样？”
路芜笑，“我怎样？”
他身子撤回去，坐姿挺直，眼睛看着屏幕，“转移话题，避重就轻，插科打诨，滥竽充数。”
他把腿搭在膝盖上，表情严肃，“即便你这样，也掩盖不了我比他帅的事实。”
话说完，身边人好一阵子都没接话，曲调中觉得奇怪，转头看过去，不禁崩了。
路芜倚在靠背上，歪头看着他，努力憋着笑，肩膀都颤起来。
曲调中:“……”
看完电影出来，外面竟然下起了雪。
正月十三，时值元宵，路边的树上已经开始挂起了花灯，往前走的时候，还能看见两个人手里提着灯笼。
他们戴着暗色的围脖，穿着厚厚的棉服。一个人站在下面，稳住梯子，另一个爬上去，然后低下身子，从对方手里接过灯笼。
灯笼样式复古，是六角的走马宫灯，每面上都写着字谜。
路芜走近了，看到他们手冻的发紫，衣服上蹭满了灰白的污渍。
雪下的小，然而时间久了路面也已经铺满了薄薄一层。
她踩着雪经过的时候，脚下发出“咯吱”的声音。
周围的店铺都已经开业，接近中午，烟火气浓厚。
天气太冷，王浩建议吃火锅，然后毫无意外地一拍即合。
火锅店生意很好，人几乎满满当当，路芜他们打算换一家的时候，恰好有人结账离开，就顺势走了过去。
店里暖气充足，路芜把羽绒服脱下来。对面的王浩跟赵思佳在点菜。
赵思佳抬起头，“小草，给你点了生菜，金针菇，空心菜跟虾丸，还想吃啥？”
路芜:“你喂猪啊？”
赵思佳笑，转过头问曲调中。
他们位置靠窗，路芜透过玻璃，正好可以看到那两个挂灯笼的人。
他们正坐在路沿上吃包子，旁边放着一瓶矿泉水。
包子挺热，路芜可以看到有热气升起来，他们吃的很快。
雪下的越来越大。
两人把最后几口包子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喝口水咽下去，然后扛起梯子，拎着灯笼卷入了人流。
路芜转过头，面前锅底蒸腾，香气弥漫。曲调中坐在她身边，毛衣黑裤，干净整洁，内敛的贵气。
生活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