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刚过,鞭炮声就此起彼伏。
路芜从沙发上起来,去帮母亲收拾院子。乡下过年比较繁琐,贴对联挂灯笼是基本的。此外除了祭祖还要供奉,供天供地,供灶王爷。到了晚上,各屋都要点灯,所谓长明灯,讨个新年彩头。
地上黄纸厚厚的一沓,被铺成莲花的样子。元宝泛着流光,摆在上面,金色银色的都有,火花一燃,香火气浓厚。
路芜戳了戳,纸灰就带着火,打着旋儿飞上去,被风一吹,一会儿就灭了。
她离得火堆近,烧纸燃的热烈,她感觉自己快要被烤化了。
一切忙完,坐到床上的时候还不到一点。手机里祝福短信一大串,路芜看都没看,编辑了几句,点了群发,然后手机一扔。
坐在床侧,食指随便点着下巴,她看着枕头边的那本书,是本《红玫瑰与白玫瑰》。
几秒后,她出了门。
街灯昏黄,灯笼红火,星星点点的一直延伸到黑色的深处。她顺着街往南走。
果不其然,那个高个子出现了。
哈,真不枉她来回走了三遍。
他还是穿着米色毛衣,外面套着黑色大衣,敞着襟怀,卷着万家灯火。
路芜:“嘿,小酒窝,新年好呀。”
曲调中又愣了下,看向站在墙下阴影里的女人,这一瞬间跟记忆里的某个女孩子重合。
那个笑容肆意,行为乖张的捣蛋鬼。
路芜走过去,原本胳膊想搭到他肩膀上,奈何个头相差太大,一下子搭空。
路芜:我去!造型没凹好。
不过她应变能力强啊,顺势撩了把长发,面上笑容不变,“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曲调中:“……”
结果就是路芜陪着曲调中一起去买蜡烛,他家有灯坏了,现在也来不及修,只好用蜡烛凑合一下。
他们乡下的习俗,一般在年三十晚上,每家都会备几支蜡烛,防止停电,不吉利。
路芜:“小酒窝?”
曲调中:“干嘛?”懒洋洋的口气,可能此时光线太暗,路芜觉得他声音软溺,苏到了骨子里。
她摇摇头,“没啥。”就是怪想你的,想把你打包回家给我暖被窝。
路芜觉得自己神经病又犯了,但她不想控制,加上夜色弥漫,两人离的又近,这个想法涌上来就下不去。她真想扑上去。
好在努力控制着,终于到了小商店。
路芜停下脚步,敛住情绪,努努下巴,“喏,你自己去吧。”
曲调中觉得她很莫名奇妙,然而末了也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迈开了长腿。
路芜看着他的背影,又开始烦躁了,因为那种破坏欲又来了。
她抓了几把头发,仍然缓和不了,只好翻了下口袋,直到摸到打火机金属的触感时才稍稍缓和。
她抬头去看曲调中。
商店里面灯光明亮,男孩子的轮廓更加立体。
其实曲调中长得一点也不娘气,只不过笑的时候酒窝柔和了太多锋利。
那个词怎么讲来着?曲调中过来的时候,路芜还在纠结那个词。
她眉头皱着,长发凌乱,眼神迷茫,一脸呆萌的喜感。所以他看到的时候忍不住笑了。
路芜低下头:是了,原来是那个词。
---雪霁云开。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都沉默。路芜是在控制自己,而曲调中性子本就如此。
路不远,路芜家先到,两人站在她家门前。
已是深夜,周身寂静。
她歪了头,暗暗的吸口气,语气轻松明快,“我到啦,那,就先晚安啦~~”
曲调中看着她,一直没说话直等到她撇了嘴转身的时候,才一把拉住她胳膊。
路芜回头,然而只看到他伸手往她口袋里装了个东西。
曲调中松开她胳膊,嘴角微勾,酒窝深陷,“路芜,新年快乐。”
那一刻,他身后恰好炸开一朵烟花。
路芜强装淡定地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伸手一看。
是颗酒心巧克力,金灿灿的包装。
她把嘴角一撇,“切,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