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天气冷寒的厉害,屋内屋外通常是两重天。
路芜半夜是被热醒的,她伸出手去摸索手机,睁开眼看了下,凌晨三点。才睡了三个小时。
嗓子干的厉害,她坐起来才感觉头晕,倚在床头缓了会儿,掀开被子下床。
冬夜静的厉害,她没开灯,借着月光翻箱倒柜,找到体温表,坐在沙发上量体温。
她被烧的有点糊涂,身子歪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好不容易捱过五分钟,拿出体温表的时候却眯眼看了好几遍---三十八度八。她叹口气,还是起身从抽屉里找到几包布洛芬,就着凉水吞了下去,然后趿着拖鞋躺回床上。
然而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坐了起来,拿出手机,随便放着歌。
不巧,恰恰是郑秀文的一首歌。
“床是我床,但你的汗,能令我这世界泛巨浪……”
听了几句,烦躁的很,她伸手拿过床头的烟,点着。烟气灰沉。
“沉默脸庞,像隔彼岸,明白你永远拒绝,属于这个地方,怀着厚望,定会失望,其实这个说法我未忘,情若太狂,叫你怯慌,然后我要背着这罪状,连坐立亦会不安,若然让欲念曝了光,明日追忆都变的坑葬,无谓勉强爱你去叨光……”
歌声带着一股夜店风,又有点糜烂。她的手抚在额上,夹着烟,呛红了眼。
黑暗中,这个女人如同老朽的妇,黑发铺肩,静的仿若没了呼吸。
曲调中。
多少襟怀言不尽,写向蛮笺曲调中。
----《破阵子》。
这个人她真的记了好多年了,可惜人家都不记得她了。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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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年关,年味愈发的浓,人也愈发的忙。
路芜站在大门口贴福字,正是中午,又过立春,阳光热烈,暖和不少。
她穿了件红色的短款羽绒服,修身款,抬手去贴的时候漏出细细的腰线。
曲调中经过的时候,瞥了一眼,纯黑的门,鲜红的福,外加一个红衣美人儿,两个字——完美。
旁边聂家大爷正在挂灯笼,看到曲调中,喜笑颜开,“哎,这不是曲家小子么,回来过年了?”
“嗯,今年回来过。”两人几年不见,他说起话来却一股熟稔,“聂大爷,您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看着可一点儿也没变老啊。”
老人笑意满满,嘴里否认,“可别奉承我这把老骨头了,老了老了,这次回来待多久啊?”
“多待两天,过了元宵节再走……”
“啊,那跟路芜差不多呢……”
……
路芜在旁边听着,手上的动作只顿了顿,又继续贴。
元宵节啊,跟她差不多呢。
“路芜?”
冷不丁被人叫了一声,路芜回头。
男孩子站在阳光下,穿着米色的高领毛衣,黑色长裤,眼珠深黑,唇角弯起,颊边两颗小酒窝,深邃的眉眼都柔和不少。
她站在上,他下,乖的不像话。
路芜:卧槽,这不对啊,跟那晚完全不是一个人啊!
然而嘴上应着,表面功夫不能少,“哦,你回来了啊?”
聂大爷搭腔,“你俩还是小学同学吧?多久没见啦?”
路芜暗自腹诽,是幼儿园小学初高中同学。
曲调中冲着老人温和地笑,“是啊,大概有四五年了吧。”
是五年半好吧。路芜看着他那俩小酒窝,恶趣味顿生。
“嘿,小酒窝,年后一起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