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捻棋子落星盘2

“还是由你亲口问他的好。”谢后枯木逢春般一笑,其实她也在赌,赌萧徵是否会救她,“哀家早说过,你杀不了哀家的,哀家会是大梁的太后,名正言顺的太后。”

长宁一瞬如悬崖崩塌,乱世翻滚,“不!我纵是此刻杀了你,又能如何?哪怕是萧徵又能奈我何?”长宁奋不顾身拔出侍卫的佩剑,冲着就要了结了谢后的性命。

程远大惊失色,忙拔剑挡住了长宁直直劈下来的利剑,“大胆!殿下的命令岂敢违抗!”

长宁转过头,怒目而视,“程将军!灭族之仇不共戴天!我岂能看这毒妇逍遥!如何面见父母长亲!”

“你莫要冲动,一切等殿下回来从长计议。”程远语气减弱。

长宁趁他气势稍减,握在手里的剑柄一转,从侧面一挑眼见着谢后性命堪忧,萧徵好巧不巧的赶了回来,一箭射出,打偏了长宁正要出手的利刃,“住手!”

“参见殿下!”众人皆参拜,唯有长宁与谢后站立,凝视着来人。

“大胆!面见殿下为何不跪?”程远低声提醒。

长宁轻声嗤笑,“我为何要跪?说起来程将军应当清楚。”是了,先帝生前长宁已是位列贵妃,就算他萧徵新皇登基,长宁也是用不着行跪拜大礼,何况萧徵如今只是皇储。

“好孩儿,终于是回来了。”谢后笑意相迎。

萧徵却并未搭理谢后,只是教众人平身,“回宫!”

……

萧徵遣散了众人,“阿宁,你且听我讲……”说着便要执了她的手。

“殿下留心言语,如今你是皇储,本宫是前朝遗妃,你应当有些分寸!”长宁冷言厉语,抽回手“你也不需同本宫解释些什么,你是未来天子,要做什么本宫自然是无权干涉。”

“长宁可真是有趣,前些时日还讲,是我的军师参谋,如今便要用着长辈的位分压我。”萧徵低语。

长宁后退了几步,与他隔了些距离“你权当是本宫在利用你罢了,利用你报仇,如今回京又要原形毕露。”

“长宁可是大仇未报,怎就轻言放弃?”萧徵竟有些笑意。

长宁瞧见了他的笑,怒火攻心,“皇权之下,长宁这般蝼蚁,苟且偷生实属不易,更何谈报仇一说,不过是痴人说梦,苟活于世之借口而已。”

萧徵神色一冷,“长宁!你要顾及天下大势,如今局面,我若与谢后抗衡,定会伤及京都无辜百姓。我应了她,既可以保全京都,又能名正言顺讨伐萧角,而谢氏一族也得斟酌谁的胜算更大……”

长宁呼出一口气,“入了宫,本宫便是深宫妇人,前朝之事与我何干?”

“好!宁贵妃!我原以为长家满门忠烈,皆是懂的大义之人,何曾想过……”萧徵有些动怒。

“多谢殿下还记得长家满门忠烈,长兄唯一的血脉还在江州!二哥至今尸骨未曾找到!双亲客死他乡……”长宁说着说着竟有些眩目,幸好扶了廊柱才未倒下去。

“长宁,你还记得我母妃吗?”萧徵眼眸深邃,微微泛起波澜,“母妃一早便叮嘱我,无论皇后犯下如何的罪过,都请我放过她,皇后曾经是母妃最最好要的姐妹,若非皇后早年痛失长子,无法生育,母妃也不会为了家族进宫。皇后是她最要好的姐妹,她于心不忍……”

“原是如此……”长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却不住地颤抖起来,“竟还有这样的往事……可本宫却永远都不能忘记失去至亲之痛。”

“可你杀了谢家的势力,也算是大仇得报……”萧徵劝慰道。

长宁摇摇头,“谢家的势力本就作恶多端,我不过借口除掉而已,我累了,我要回宫了。”

诺大的皇宫,长宁偏偏选了这旧地,归燕堂。华阳公主萧莞城曾今住过的地方,初见时长宁不过是一个品阶底下不受宠的小妃子,而她却是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却不曾计较些什么,与她相聊甚欢,如今却是各自天涯……

长宁看着旧物有些伤神感怀,眼波流转,止不住的要流泪。侍女见了以为长宁受了怎样的委屈,忙来问询,长宁只说无碍,触景伤怀罢了。

长宁是在累极了,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在梦里有一家人团圆和睦,只愿再不醒来。

前些天还冷清的皇宫,只因萧徵回来,立马就恢复到从前模样,只是宫里的主子没有从前这么多了,只有宫女太监忙忙碌碌。

长宁忽的想起安阳公主萧梓卿还在成州郡,如今京都的形势渐稳,是该把她接回来了。不料萧徵却早早的就派人去了成州郡,把萧梓卿接了回来。

萧梓卿丧母,长宁承担起抚养她的责任,只是瞧着她抑郁寡欢,身子也消瘦了起来,长宁不住地心疼,又念起自己远在江州的小侄女遂意,平添几分伤感。

京都自打一开春就忙碌起来,天气也日渐暖和,长宁倒愿意带着安阳公主四处走动,安阳到底是年纪尚小,瞧见花团锦簇也就随着宫人打闹起来,长宁也笑着。不知何时萧徵已然站到了身后,“难得见长宁欢心。”

“你该唤我一声宁娘娘的。”长宁招呼着安阳,“安阳,快,拜见你皇兄。”

“梓卿见过皇兄。”

“免礼。”萧徵摸了摸萧梓卿的头,“梓卿都长这么大了呢,一切还都习惯吗?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定要告诉皇兄,皇兄定会替梓卿出头的。”

“谢皇兄。”

长宁知道萧徵此番来定是有要事,叫宫人带了梓卿去旁处玩儿,“你讲吧,有何事?”

“宁贵妃一如既往的聪慧过人。”萧徵赞道,“谢氏识大体,愿意归顺,会同我们里应外合,一举歼灭萧角。”

长宁转身欲走,“我不愿听见谢氏的事情,你是教我不得安生吗?”

“长宁!”萧徵叫住她,“我怕是要亲自去,萧角定是会垂死挣扎,怕是一场恶战。”

“殿下既是为了国家社稷,自然是应该的……”长宁顿住了脚步,背对着他,“本宫会替殿下祈福。”

“我若归来,便会继位。”萧徵说罢便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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