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已然在大帐中。
瞧见萧徵守在她的床前,“子桓,我方才做了一个梦,梦中父母兄弟,尽数离我而去。现如今,他们可还好?”
“阿宁,那不是梦。”萧徵狠下心来告知他。
“子桓,你定是在唬我!父亲前些时候还让兄长给我捎信,说他们安好,叫我放心。”长宁一把推开萧徵,“你定是唬我!”
“阿宁,我没有骗你,你若是难受,便哭出来,一切有我,从此以后我便会护着你。”萧徵搂住她。
“我长宁此生与谢家人不共戴天!”长宁咬了牙低声吼道,“我定是要手刃仇人!”
“好,一切都会死了你的意愿。”萧徵安抚道,胸前已有一大片湿润。
“害我一族的人,是漠北人,可知道他们来历。”长宁擦了眼泪,沉下心来问道。
“身着汉人服饰,持弯刀,手臂处有黑鹰刺青,训练有素,不是寻常士兵。”萧徵安抚道,“我们生擒了一个,竟自己服毒自尽了。”
长宁心头一惊,怎么会,巧合吗?御风所领一行人也是如萧徵所言,竟不会是……
“阿宁,你只身一人如何来到这北安关的?”萧徵岔开话题道,“身上那匕首不像是宫内之物。”
“快马加鞭,那匕首,是一个旧人赠予我的。”长宁解释道,“皇上的密旨你可看了?”
“嗯。”萧徵点头,眼眸闪过不易察觉的惊惧。
长宁又问,“皇上,说了什么?”
“不过是立储的密旨。”萧徵暗笑,“如今再给我,不是迟了些吗?”
“皇帝也是用心良苦,此般,也是护着你的。”长宁不禁心底又是一抽,又想起父亲对她的种种,不禁落泪。
“他,确实护着我的。”萧徵嘲讽一般的道,“快别伤心了,已经入夜了,快些休息吧!”
“这是你的大帐,你睡哪里?”长宁正欲起身。
“我好好研究怎么对付萧角的大军,你好好睡下吧!”
长宁点点头,看着他研究地图的身影,若是二哥还在,也应该在他身旁,出谋划策吧!
“对了,子桓,大哥的女儿出生了,如今寄养在二皇子哪里,不知可有不妥?”长宁此语是希望萧徵日后征战,定是要与二皇子萧商起冲突,二皇子为人长宁不知,但若是拿遂意做筹码定是要万分为难的。
“我知晓了,若是当时情形,并无不妥。”萧徵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长宁点点头,躺下,他伏案挥笔时的烛影似还在眼前摇晃,竟不知何时入了梦乡。
萧徵见她似睡着了,才翻开密旨,一张自是立储萧徵的密旨,另一张却是要将长宁陪葬的密旨。
皇帝让萧徵留萧角和皇后一命,但长宁决计不会放过皇后,所以,长宁陪葬只最好的法子,可萧徵又怎么可能将陪葬密旨公之于众。
萧徵念着那张轻薄的纸张,对准了烛火,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收回了纸张,一角被火焰灼烧,冒着青烟。
起身给长宁掖了掖被角,拂去她脸上的泪痕,转身拿去烛台,去旁处看地图,竟是怕着烛火晃了她的眼睛,怕她醒来睡不好觉。
……
长宁醒来时分天已然大亮,身边是萧徵还在梦中。
长宁侧了身子,细细观察他,下巴处冒出靑虚虚的胡茬,眉骨有些凸起,像是瘦了些。眼下有些黑青,该是这些日子熬夜,都未曾睡过一个好觉。脸庞依旧是棱角分明,长宁的手抚过,仿佛能扎了手。
他的眉头在梦中还皱着,为何你在梦中都不能让自己欢喜些,还要这般愁思?长宁伸出手,在他的眉头抚过,竟被他捉住了手。
“怎的,阿宁一大早便要扰人清梦?”萧徵笑意缓缓。
“可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长宁抽回手,“看你梦中的模样,竟是那般不悦。”
“说了让人闹心。”萧徵看着她,“再睡会吧!”我梦到了你哭着离我而去,梦到我追逐你的影子,却无可得。
“不睡了,军营里的规矩我知道的,从前二哥曾与我说起过,那时候还不在意,竟没想到,世事难料……”长宁眼角泛红,又惹得自己伤心。
“阿宁……”萧徵一时不知用什么言语劝慰长宁。
“快些更衣吧!”长宁起身,擦了泪痕,“我帮你穿上铁甲,从前我也做过的,不知是否生疏了。”
“好。”
长宁将甲胄一片片扣在他身上,他还未穿戴完毕,长宁素手抚过甲胄,只觉偏偏冰凉,细细的划痕见证了他多少次历经生死,颜色斑驳有说明了他多少次手刃敌军。
“子桓,我听说,从寺庙里求来的福袋,放在胸口,可保战场杀敌的将士平安,近日我总是恍惚不安,子桓你可否能了了我这一桩心愿?”长宁蹙眉含泪,我见犹怜。
萧徵点头,“如你心愿,我让子熙陪着你去。”萧徵捧着她泪水涟涟的脸,擦去泪痕。
双手抓了她的肩膀,似乎指尖用了些力气,长宁脖颈上,双肩处留下红痕。
一阵意乱情迷,长宁有些呼吸不畅便不再与他痴缠,目光瞟过他异象的地方,“时候不早了。”
“分明是你撩起的,怎的,怕了?”萧徵把另一片甲胄系在腰间,恰好挡住了显眼的那一处,“早些回来,我今儿个夜里无事。”
“嗯。”长宁脸上火烧火燎似的,把衣衫整理好。
“换洗衣服在你包袱里。”萧徵嘱咐了一番便离去了。
长宁拿着那锦缎料子的儒衫,虽有些大,但总比粗布衣服舒服些,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近日来男装穿着竟比罗群方便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