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斑驳影残破(三)

长宁大抵明白了,皇后谢家,这是要和贤妃沈家争权。朝堂之上,沈家二皇子一党,近来颇为猖狂,谢家三皇子一党多加参奏,两派如今势如水火。可长宁刚才此举,却叫许多人不明白,长家虽然没有什么势力,但在刑部当差也是个微妙的地方,既然长家是二皇子沈家一党又怎么会帮皇后?

皇帝方才回过味儿来,只觉这一盘棋下的是在精妙,罚了沈贤妃,自然是扇了沈家的脸。皇帝自然给足了面子,罚俸一年,禁足抄经一月。虽然惩罚看似不痛不痒,但这一月禁足,谁知道又会如何呢?

询问了沈良娣的身子,妃嫔们四下散去,长宁急急回了宫,自己所做怕是帮了皇后,可是自己帮或者不帮,对皇后无关痛痒,结局来的快慢而已。但对长宁自己,对沈贤妃来说大不一样,在她们眼中,长宁恐怕是成了皇后一党。

只怕是招惹了谁,日后又该如何处事,有些难处。

只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罢了,也不必杞人忧天般的苦思。

上了灯,再细思量来,皇后果真做得滴水不漏。请安一日送了花茶,怕并非偶然,那女子一声好茶也不知竟搭上了一孩童的性命;沈贤妃无意的花茶中竟多了几片异样飘香的茶;沈良娣的喜好不知何时被他人知晓,成了谋害自己孩儿的利刃;皇后责罚了的太医,撤去了沈家的爪牙,妙就妙在沈良娣见红那日的太医,不是那一派,那一党,只是中规中矩的太医,惹不得谁的猜想。这样滴水不漏的人儿,若不是亲孩儿早夭,又怎么会让沈家做大?

再有便是,分给各宫中的花茶量极少,沈良娣如何能饮的如此长久,这般明显的错处,皇后并未一早说出,而是留给了别人说,那人自然是皇帝。若皇后自己说出,恐怕效果不佳,借他人之口道出,也是绝妙。

博弈之间,胜负好似已分明,可谁都没有真正输赢,若真要论个输赢,输的恐怕是沈良娣福薄的孩儿。

已然入夜,碧婉长了灯。

“何事惹得小姐这般愁思?”碧婉斟了杯果茶,“小姐用些茶,若是为了今儿个白日里的事,大可不必伤神,小姐说与不说那一番话,于皇后,于沈贤妃的利害,无增一分,也无减一分。”

“于皇后自然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减。只是沈贤妃那里不好说了,倘使她真真计较这一分,日后免不了责难些,于我自然算不得什么。”长宁饮了一杯果茶,满口清香,“只怕是前朝,父亲那里添了些麻烦。”

“老爷不过是个刑部不大不小的官职,沈家,大抵犯不着的。”碧婉宽慰道,“若是这般的小事,也要问罪,只怕沈家也做不到如今的地位。”

“想来,也是。”长宁摩挲着茶碗,寻常家中极难得的白瓷,在这宫中竟成了寻常物件儿,“碧婉,今儿先别着急落锁,怕是有人寻。”

“是。”碧婉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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