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斑驳影残破(一)

大梁,庆元二十三年春,庆元帝选秀。

长家幺女长宁名列其中。

旁的且不论,但就这庆元帝的年岁有多少官家女子极不情愿的。庆元帝膝下少子,皇后所出嫡长子福薄,幼年游春溺河而亡。次子萧商为贤妃沈氏所出,深的庆元帝所喜,只是先天体弱,不善武学。其余三子皆出身低微,故虽太子之位悬空已久,但有心之人皆已明了,虽皇后收养第三子萧角,且不论萧角出身卑微,生母早亡,但就不喜文墨一条,足以让天下儒生所恶。

太后虽年岁已高,仍担忧皇家开枝散叶,铁定了心,寻了那所谓的世外的高人,定下了黄道吉日。

长家家主官至刑部侍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很微妙的职位。其单有二子,晚年得一女,名曰长宁。长至十五及笄,巧遇选秀之机。

长宁摆弄着指上的豆蔻,新上的桃红色,悦目极了。身边小丫头冒冒失失闯来,长宁随口嗔责一句。小丫头慌忙解释,原不为别的,就那选秀之事。长宁笑她莽撞,柔声解释,“爹爹说进了宫只需耐着性子,不争不抢,明里暗里护着自己,时时忍让些,待皇帝归西,悄没声儿的回来,只说是长家旁系的女儿到了年纪养在本家,好嫁些。”

长宁是知道的,父亲这般着实冒了险,且不说旁的,就这欺君的罪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好在父亲与二皇子萧商走的近些,旁人若是得了消息,也得思量一番。长兄与父亲同朝为官,皆是二皇子一党,次兄则在军营历练。

……

长宁犹记得初入宫闱的那晚,月很圆,很亮,仿佛戏文中那些宫闱里的肮脏事在这儿月光下从不存在一般。殊不知,自己也将成了那肮脏的一角,愈沉愈深,不得而出。

一朝晨起请安,伏在众多女子中间,丝毫不起眼,恭敬地向身居高位的女人一一请安。

皇后谢氏,母族世代富贵,可见她却面色枯槁,目光所及尽是玉石撑起的华贵。一女子娇声称赞皇后宫中茶香,皇后正欲赏给她,她却一句六宫同享,长宁诸人便有幸得了皇后的赏赐,虽少,却是极难得的精品。殊不知是谁的棋子正在落下。

长宁不喜茶,常做干果泡水,性温止渴,修身养气。茶水间的小丫头本欲煮了皇后赏的桃花春茶,长宁只因不喜那茶的甜腻味儿,便吩咐她不再那煮茶。

一连过了几日,长宁不与人热闹,寻常女子出游长宁便寻了借口推辞,也不常与人走动,故有些消息也得的迟些。沈才人与各宫嫔妃一同出游,崴了脚,请了太医,却发现竟有了身孕。

前些日子一同入宫的沈家小姐,便就是沈贵妃的母族旁系的女子由本家送进宫的,说来也是沈贵妃的堂妹。谁知那么巧,不过皇帝看了她几日,也就怀上了,一时间宫闱上下多少人祝贺,又有多少人诚信祝贺。尤其皇后听了她的身孕,怒斥太医院不尽心,伤了妃嫔才察觉喜脉,一连撤换掉几个太医。可旁人看不懂便算了,沈贤妃却是极明白的,撤下的太医皆是与沈家交好之辈。皇后此举,便有些端倪了。

进宫时大都不过是从六品的才人,美人,稍次之不过是常在,娘子一类,沈家女儿当真是有福的很,沈家家大势大,再加上母凭子贵,便就高人一等,从五品的良娣。

沈贤妃倒是殷勤的很,隔三差五的送些补品,旁的倒不说,暑天里冰镇的桂圆山楂各宫本就少得可怜,皇后赏了沈贤妃些许,沈贤妃竟全给了沈良娣。沈良娣喜酸甜,自然来者不拒,山楂生津止渴,桂圆清凉甜腻,沈良娣吃着欢喜,便常常去沈贤妃宫里坐着。

坐着坐着,也就做出事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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