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门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室内暖意浓浓,而窗外依旧大雪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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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榆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式拖鞋,回身放在沈竹脚边,“穿这双吧,不知道鞋码合不合适,先将就穿吧。”
沈竹垂眼一看,是双新的棉拖,黑色的。他脱鞋穿上试了试,大小正好。
有点意外。他抬头刚打算回答,就看到程榆已经光脚进了浴室。
又不穿鞋……
他把大衣挂起来,弯腰去鞋柜里找她的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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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内,程榆打开花洒,顺手调到最大,直至水流声充斥耳膜。然后,慢慢地,水汽弥漫。
她靠在墙上,面色发白,眼神茫然。缓了一会儿后才走向墙上的储物柜。
柜子不大,跟瓷砖一色,白色的。她拉开,拿出最里面的一个白色小瓶,倒出三粒放进嘴里,接了杯凉水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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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门被敲响,她一怔,转头看过去。磨砂玻璃上一个人影。
“拖鞋给你放门口了。”人影弯下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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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沈竹,一时竟忘了。她揉了下脸,眉头舒展开来,“知道了。”
“对了,把我睡衣拿过来。”她顿了下,“那条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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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刚打算离开,闻言停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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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才脱了衣服踏进水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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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袭身,暖意才逐渐回归。她冲了把脸,把头发盘起来,然后转了个身。
她左手扶着瓷砖,脊背露出来。她的颈线顺滑,肩膀细瘦,线条在腰处掐了一下,又在臀部回缓。
灯光下,她的肌肤雪白,所以显得蝴蝶骨处的伤疤更狰狞。那是一些点状的伤疤,中间泛黑,边缘凸起,泛着肉色。
她动了下身子,水流便冲刷过去。
……
沈竹走进次卧,赫然看见床上扔着一条裙子,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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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去,发现是条吊带裙,丝绸质地,触手微凉。当衣料从指间滑过去的时候格外顺滑,这让他想起小时候在池塘抓过的鱼——滑不溜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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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起那两根肩带。
裙子顺势垂下来,荷叶下摆微微打了个旋儿,又归于平静。
就像朵黑色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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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竹笑起来,因为他实在很喜欢。
他把它捏在手心,走到衣柜前,拉开最下层的抽屉,里面是几摞叠好的女式内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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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了翻,然后手指一顿,不由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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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裤一律黑色,整整齐齐地摆在里面,但真正引他失笑的是它的款式,那真是种类繁多。其中包括刺绣的,网纱的,蕾丝边的,甚至还有半透明的……
它们规规矩矩地躺在那里,简直就是装模作样。
一如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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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这时浴室水声停了,他便随便抽了条,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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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榆关了水,裹了浴巾,擦头发的时候发现水槽处蜷着一团黑发。
她皱了眉,手指伸进发间梳了一下,再出来的时候指间满满的都是头发。
又开始脱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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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踹了脚浴缸,脚趾传来一阵剧痛,然而心底烦躁却被压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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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身后门被敲响。
“程榆,衣服给你拿过来了。”
她站起身,瘸着脚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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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开门,热气喷出去,沈竹的手伸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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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那双干净的手,五指分开,手心托着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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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过来,“啊,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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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完,那只手又退回门缝。
他的手心是朝下的,低着的,慢慢收回去。手背的筋脉凸起来,像暗垂的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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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慢动作回放,程榆一直看着,心跳也在跟着变缓。
然后,她一把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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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肌理温热,硬硬的。她只抓住了他的小指。
她攥紧了,然后开口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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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竹?”
外面静了两秒,然后轻柔回应。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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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静下来,她松开手。
“我要喝水。”
沈竹犹豫一下,接着回应,“刚刚看了一下,没有热水了,你等会儿我去烧。”
“嗯。”
然后脚步声走远。
她靠在门边的墙上,静了会儿才抖开手里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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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看到衣服的那一刻,程榆脏话不由脱口而出。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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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明亮,所以那点子黑色布料更是无所遁形。
它细细的一条,躺在手心里,赫然是条黑色丁字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