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榆看陈延开车走了以后才起身,她推开厚重的玻璃门,雪花飘到脸上,凉丝丝的。
这天1月1日,元旦,到处都是喜气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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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对面是一家大型商场,灯火通明,门口站着一只唐老鸭,通身黄色,屁股撅着,手里拿着一束氢气球。
气球五颜六色,程榆看到一只亮紫色的气球飘起来,顶上已经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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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孩子戴着毛茸茸的棉帽,伸手去够,然而胳膊太短,整个人挪动的时候就像一只小企鹅。旁边的母亲见状笑了,一把她抱起来,掏钱买了一只美羊羊,然后塞到小手里。
小女孩捏着细线,脸埋在母亲颈侧,脸蛋粉嘟嘟的,像棉花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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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两人走开,又只剩那只唐老鸭。
程榆静静看着,恰好北风吹过来,雪花飘起来,气球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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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看着那对母女走进商场才收回视线,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通体冰凉,忘记拉拉链了。
她快步走向车子,车头已经积了一层薄雪,车把握上去的时候抓了一手的凉意。
坐进来才发现,车里冷的可怕,她这才想起来走之前顺手把钥匙拔了下来,所以没开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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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匆忙去看身侧的沈竹,他裹着大衣,手搭在膝盖上,头靠在车窗,闭着眼,脸侧的玻璃上有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视线又落下来,膝盖上的手指骨节分明,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有时候,她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是纯净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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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完了?”他听见程榆进来,但没睁眼,说话的时候嘴边吐出一团白气。
“嗯,完了。”
程榆打开空调,然后握了下他的手,触感冰凉。
“冷不冷?要不要去买点感冒药?”她看沈竹高高一个人蜷在副驾上,面色雪白,嘴唇却红的厉害。
沈竹侧头看她,眼底漆黑一片,嘴唇轻启,吐出两个字,“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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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榆笑,心底到底还是潮湿一片,“手都凉成这样,还不冷。”
沈竹也笑,声音低沉,发在喉头处,“大概是冻傻了。”
她伸手,男孩子下巴上的胡茬儿已经冒出来,青色的,摸上去有点扎手。她想,或许该买新的剃须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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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竹没动,任她摸。然后,他开口,“你跟陈教授怎样认识的?”
程榆手上动作一顿,随即回答,“就当初实习的时候啊,他那时候开场那么嚣张……”她想起那次漂移,“真是想不记住都难。”
再加上皮相又好,看上他简直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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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
“后来就在一起了呗。”她一笔带过,“说实话,他那时候真的是张扬。”
有时候简直就是狂妄,跟这个年纪的沈竹一点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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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沈竹,他周身沉静,如修竹一杆,充耳琇莹,风姿猗猗,越过窗,身后就是飞扬的白雪。
简直就像画一样。
程榆捏住他下巴,“我说,你怎么这么好看啊?”
沈竹闻言一笑,唇红齿白。
然后她揽过他的脖颈,他伸臂接她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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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外冰天雪地,两人居于一隅,呼吸相闻,不能再好。
他摸着她发顶,胳膊扣在她腰肢,他闭上眼。
喉结微动,又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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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不好看怎么能让你喜欢?本来就来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