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
眸子里沉淀着不同年龄的苍老,一团迷雾蒙在双瞳,越想要看的清楚,越是看不透彻。
第一次有人说懂她。
顾倾眨眨眼,嘴角缓缓勾起,眼神里也溢出流转的光。
旋即低下头,像一个小女孩低低笑出声音来。
风卷起两人的衣角,交缠在一起,质地相同的衣裳难舍难分。
她抬起头,抿着嘴唇,盯着不远处的王府大院,不经意的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我到了。”
“知道。”
“我得走了。”
说完,顾倾转身,那鼓动起的衣衫也分开。
“等等。”
白衣男子抓住顾倾的皓腕,两人的目光被白衣男子的手吸引,而他并没有打算松手。
从衣袖里拿出一卷不算是很新的书,上面依稀能够分辨出两个大字——药引。
“给,物归原主!”
顾倾她虽说只拿了下半册,却将上半册牢牢记在心里,拿回这本书是不希望师傅老人家心血全都泄露出去。
好在现在找回来了,不过顾倾那里,这本书,她是无论如何拿不回去了。
顾倾拿着书,走着两步身子转过来,一面倒着走,一面笑盈盈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漆黑的夜里,顾倾几乎就要和黑夜融为一体,而她嘴角上的笑容却是印在他的脑海里。
多年以后,他独自回忆起这段记忆,顾倾的笑容是根深蒂固,挥之不去。
明朗清晰记了一辈子。
“子濯,苏子濯。”
“我叫顾倾,倾国倾城的倾。”
她像是一头小鹿,一蹦一跳消失在前面的拐角处,与另一抹身影同样消失在暗处。
苏子濯嘴角不知不觉的扬起,从来没有遇到过像顾倾这样有意思的人儿,仿若给他深沉的日子里增添一抹亮丽的颜色。
“主子!”
木森从屋顶跃下,像鬼魅一般站在苏子濯的身后。
“老余情况如何?”
“情况开始好转,伤口没有继续恶化,就连老中医都觉得不可思议。”
苏子濯盯着前面的位置,叹了一口气,顾倾果真是没有让他失望。
老余还不能死。
“走。”
苏子濯转身,白色身影翩然离去,身子轻盈,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霎时,这里又恢复一片安静。
顾倾回到别苑里,坐在躺椅上拿着药引发呆。
她用手抚摸上面的字眼,脑海一遍遍想着刚才那人说的话。
“子濯,苏子濯。”顾倾一次次的念出他的名字,卷起书打在鼻尖上。
到底是那个濯字呢?
“哎哟我的小姐,您都念叨一晚上了,不嫌累啊。”柳絮端着糕点走进来,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知道顾倾的胃口,便时刻准备一些。
顾倾拿起一个苹果抛来抛去,曲起腿,逮住柳絮的衣角,“柳絮,你说说,到底是哪个字。”
柳絮嘟着唇瓣,想了半天,“自然是濯清涟而不妖的濯。”
世人不都是以莲花比喻自己的不同流合污么,起这个字,大概是这样意思。
顾倾摇摇头,“错了,错了。”
“那小姐你说,苏公子是哪个字?”
“春阳潜沮洳,濯濯吐深秀。”
柳絮迷糊了,“不都是一个字么?”
濯濯乃明净也,字如其人,苏子濯给人的感觉淡雅清新,宛若一股清流,身上自成一股韵味。
正当顾倾思索期间,薛淑雅身边的如眉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眉眼全都是傲气,见到顾倾也是微微福身,还未等顾倾发话便自己起身。
顾倾睨了她一样,见她手上的东西,管她三七二十一,上次居然敢这么伤害柳絮,这次怎么着都要还回来。
“我让你起身了?”
顾倾挑眉,没掩饰冷且深沉的黑瞳,她在笑,而眉眼却没有一丝温度。
她所谓的笑,让人冷若冰窖,深入骨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