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鹭发现自己被骗了。
当她发现自己完整穿着那身大红婚服,坐在一张拔步床上时,她追悔莫及。
怎么就信了单阳的邪睡过去了呢!
什么睡前故事,什么他挺好的,都是错觉,都是套路,都是陷阱!
她恨恨地想着,便觉得腰间一紧,冰冷结实的手臂牢牢环住了她,实实在在的,环住了她。
单阳坐在她身边,也是一身红衣,邢鹭轻轻抬头,只能看见他的脖线和下巴,他的肌肤依旧苍白,薄唇没有血色,却能看见清浅的弧度,这为他整个人增添了几分虚幻的生气。
“好看吗?”
单阳不止一次这么问过邢鹭,因为自信,也是因为了解。
自信他满意这幅皮囊,也了解,他的女孩啊,就是个看见好看的人就走不动路的人。
那种目光,他只用来看她,她却用来看所有能入眼的人。
肤浅、憨傻,无所畏惧。
有时,他甚至嫉妒得想剜瞎那双发亮的眼睛。
今晚的单阳很完美,从头到脚,都是人的模样,他不想吓她,只想这次,她能不再抗拒他。
好看吗?邢鹭想回答是,却无法开口。
给他希望做什么?明明只是交易,用一晚上换得安生而已。
可单阳给她的梦里,却偏偏有婚床、有喜宴、有红烛,该有的都有了,能给的都给了,只是在梦里。
邢鹭心硬了硬,没回答他。
“喝酒吗?还有饺子。”虽然,不能填饱肚子。
邢鹭摇了摇头,闭眼说道:“要来就来吧,别整角色扮演,我没这爱好。”
单阳被这话噎得难受,连带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也去得干净。
红帐春宵里,气氛如在冰室。
“你没听懂我的要求,我要的是你跟我洞房。”
“不是上床。”
“你不听没关系,我依旧会做,可是醒来之后,要不要遵守约定,就说不准了。”
“你!”邢鹭猛地推开他,一手指着单阳那张带着淡淡玩味笑容的脸,狠狠将咒骂的话咽下去,端起桌上的酒对着单阳,不住点头:“好,你厉害,你能干。”
“这话你等会在床上说,我会更高兴。”单阳说着,眼底已再无温度,他也端过一杯,绕过邢鹭高举的手,一口饮下。
邢鹭冷眼瞧着他独自演着这出百年好合的戏,硬着头皮喝了下去,又辣又热,跟真的似的。
搁下杯盏,邢鹭便将头发放了下,合袖坐好,消极等待。
单阳却站了起来,将双手张开。
“你又干什么?”邢鹭看着他的背影,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
“新婚妻子难道不应该伺候丈夫宽衣解带吗?”单阳说得理直气壮。
邢鹭只能站起来,将手伸向镶着珠玉的衣带,轻轻将它取下,仿古的男子婚服也是层层叠叠,邢鹭不去看单阳的脸,只将注意力放在衣服上,她找准位置,理出衣襟正准备绕到单阳身后去脱,却被他紧紧握住了腰,他连连后退,退进床里,一脚将冶艳的红帘踢散,锁住了内里春色。
“你干什么!”邢鹭显然被吓了一跳,强大的惯性让她跌坐在单阳的身上。
她的双手撑在他的前胸,白色的小衣也从里头露出一截。
“接下来该你了。”
什么?
邢鹭的脑浆像被烧开了一样,噗嗤沸成一团,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单阳:“你说什么?”
“你来主动。”单阳枕臂,歪头看着邢鹭,笑中带着平日不见的邪气。“我喜欢热情的新娘。”
“磋磨我的羞耻心很有意思是吗?”邢鹭非常生气,她猛地拽住单阳的衣襟,前倾几分。“你就是想看我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是不是?”
单阳顺着她的力气,也将脸凑近几分,他泛着浅灰的眼眸微眯,一字一句强调道:“不要脸的从来不是你,是我。”
邢鹭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一股酸涩从胸口向四肢蔓延,可她不想输,一点也不想。
就这一个念头,支持着她,闭着眼,一口啃上了单阳的嘴。
她是用牙齿怼上去的,就像一个初次接吻的女孩,很粗鲁。
单阳的嘴唇很冷,口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可一个死人,怎么会磕出血来呢,邢鹭下意识去舔,才发现,那是自己的。
“继续啊……”
极为短暂的间隙,单阳喘息着道,复又轻咬上邢鹭的唇,拉扯了一下。
邢鹭没吭声,只是小手隔着衣料,从前胸到小腹,僵硬而冰冷,手感一点都不好。
差点都忘了,他只是个死人,一具尸体罢了。
她一把扯开婚服,单阳大片的肌肤暴露在她的视线里。冷色的肌肤条理分明,宛如上成的古玉,通透微沁,腹肌凸起,明明没有呼吸,胸腹却微微颤动着,诱人的模样。
“半夜看那么多素材,你都就这点本事吗?”
邢鹭闭眼,尽量无视他的言语骚扰。
他是尸体,没有温度的尸体,可她竟对着一具尸体做着这样的事。
这么一想真是变态极了。
邢鹭放在单阳两侧的手不禁紧攥成拳,她不怕了,却觉得无比痛苦,她以为自己可以做下去,就像从前一无所知时。
她到底还是停了下来。
“你赢了。”
邢鹭闭上眼,想将泪水止住。
“我尽力了,真的。”
良久,她才将眼睛睁开,里面再无怯懦与恐惧,只剩下无尽的恶意与报复。
“可是对着你,我真的无法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