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此洞房

“爸爸?”

邢鹭看着单阳年轻的脸,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是爱人,而是父子?

“我不是他爸爸。”单阳的脸色阴沉沉的。

尽管邢鹭满是疑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随着他走到了“喜堂”外面,还是深夜,她发现这是个仓库区,靠着河边。

森冷的风灌入邢鹭宽大的衣袍,她抱臂微微颤动。

单阳想走过去,却想起自己连为她披件衣服都做不到,只能继续朝前走,同时将更深的情绪压在眼底。

“我们去哪里呀?”邢鹭问道。

“去我那。”

他那?地下吗?

“我在这里有房子。”单阳简单说道。

邢鹭觉得,他说的应该是他生前的房子,正准备答应,又想起了一件事,摇头道:“不行。”

压迫感猛地袭来,一晃眼,单阳便站在了邢鹭的面前,眼角泛红,死死的盯着她。

“你觉得我会把你带到哪里去?”

“邢鹭,我真要那么做只需要动动指头,不管你愿不愿意。”

“不是,我没有不相信你。”邢鹭摆摆手,连忙向他解释道:“在被抓到这里来之前,我本来是要去警局的,因为你的事。”

“我没有怀疑你,相反,我很感谢你。”

“可我本就很难说清其中的关系,而和你有关的所有东西,应该都被监视起来了,如果我在失踪了这么久之后,再出现在和你相关的地方,我……总不能说,是你带我去的吧?”

尽管邢鹭解释得很清楚,单阳的脸色依旧没有转好,他只是坚持道:“没有人会发现你。”

邢鹭不敢再拒绝,对这个没有影子的游魂,她有恐惧,更多的是觉得虚幻,不真实。

跟着单阳走到公路上,迎面开来一辆出租车,邢鹭看了看身上夸张的衣服,还是抬起了手,出租车稳稳停在她面前。

“去昌明巷。”

单阳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出租车应声发动,司机的神情恍惚,眼睛里像蒙上了一层灰。

直到目的地,邢鹭也没敢说过话。

下车之后,单阳领着邢鹭走上了一栋老楼。

“钥匙在鞋柜里面,别开灯。”

邢鹭打开门,轻手轻脚进了屋,她一手将取下的头冠抱在手里,一手扶着墙和柜子,慢慢摸索,裙摆曳地,窸窸窣窣地响动着。

“卧室在最里面左手边,过道那里有几个箱子,小心些,别踢到了。”

单阳低哑的声音轻轻在黑暗的房内漾开,好痒,痒得就像凑到她耳边说的。

卧室里就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柜。

单阳什么都触碰不到,索性站在一边,也不说话,目光灼灼地看着邢鹭。

邢鹭被看的浑身不适,坐在床上,黑发披散在肩,她还带着妆,红唇微咬,黛眉微微蹙起,埋首不语,焦灼的绞着衣袖,宛如闺中新妇。

好一会,一人一鬼同时开口道:

“你这里有可以换的衣服吗?我想脱了。”

“你把头冠戴上我看一看好不好?”

空气又陷入了难捱的沉默,直到单阳闷闷说了句:“柜子里,你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不嫌弃。”邢鹭连忙摆手,从柜子里取了件能当裙子穿的大号T恤,为难了一会,又对单阳说:“那啥,你能出去一下吗,我换衣服。”

“不出去,爱换不换。”单阳再忍不住,语气凶狠极了。

邢鹭被吓得抖了抖,思量再三,咬牙背过身去,小心翼翼地用双手解开前襟上一颗颗的盘扣。

她身后的单阳根本没有任何回避之一。

目光一直追逐着她那包裹在大红衣袍下,微微颤动着的身体。

单阳观察着邢鹭解扣的手势,轻轻摇头,那太粗暴了,这样的盘扣,就该单手用指尖轻轻挑开,从单薄喉间到胸前,如果是他,一定会这样做。

褪去外袍后,便不用这般含蓄了,繁复绮丽的裙褂如果要这样来脱,怕是红烛都会燃掉大半,他想直接撕开它,从胸前,或是直接从下面。

她肯定穿着那件肚兜。

单阳早已没有呼吸和心跳,只在看见邢鹭白嫩后背上挂着的那两根朱红细绳时,竟产生了它们还在的错觉。

最后,就是抓着那细绳,扯松它。

邢鹭一把抓过大号衬衫,直接套头而下。

她抚着胸脯,大大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单阳什么都没做。

真是惊险刺激呀。

邢鹭将整套婚服折好,试探般说道:“我给你,放柜子里?”

“那是你的东西,你自己处理。”

它曾穿在她身上,染过她的体温,却终究和单阳一样,不是她的,她不想要,也不能要。

邢鹭将婚服放进单阳的柜子里,顿时觉得身体和精神都无比的疲累。

“单阳,今天谢谢你。”邢鹭说道。

“从我住进那个屋子,你一直都在里面吧。”

单阳没有回答她,只是等待,等她继续说下去。

“梦里的人也是你,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做,现在想来,大约也懂了一些了。”

你真的懂了吗?单阳明知她不会说出什么期待的结果,却还是忍不住有了些希望。

“大概是因为寂寞吧。”

“你躺在那里,一个人,也怪不舒服的。”

“我在一个人的时候啊,也会想象,会有人陪着我,看着我,这一点都不恐怖,陪伴一点都不恐怖。”

“可是,你如果为了这个,赖在我身上,和路边的碰瓷老太太,有什么区别啊?”

“这些事解决完,我想回丰江去,我想我妈了。”邢鹭的眼底湿润起来,声音也有些变调,好一会,她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直视单阳,郑重说道。

“所以,那时候,你就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了,好吗?”

沉默,单阳人死了,心硬了,可当他对上邢鹭含泪的眼,却觉得身体里,某个早已烂透地方,生生的抽疼着。

“好,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跟我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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