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惊吓:您是来体验生活的?

”这是猫女,回头得多给她顺毛儿。”铁牛瞟了眼那姑娘,一脸老成地指点苍昱。后者听得不明所以。顺毛儿?有猫肯定还有狗,动物世界啊。

女子站在房间中央,见他们进来,很是敷衍地行了个礼,便跳起了红绸舞。两个年轻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这跟他们想要的有出入了。不过,也不急,她要展示才艺那便先顺着她呗。

“为什么是青楼?”苍昱漫不经心地看着那地毯中央跳得欢实的姑娘,低声问。

“咱们禁赌的。”铁牛瞥他一眼,回答。

正如郭象说的那样,他们有个习惯,越是做重要任务当晚一般便越是不会回来,一方面为了避免万一失手给人找到老巢,另一方面就是心理上也需要纾解一下。而月黑风高杀人夜,杀完一般都宵禁了。除了赌坊,也就勾栏还开着。

“那位有言在先,谁不洁身自好,招了怪病回来,便送给秦公做药人。”他轻声补充一句。“青楼是勾栏夜市里面相对干净的地方了。”

西府这位秦爷看着挺和气,真给他做了试验品,那就是个生不如死。反正侍卫的薪俸按照官阶由朝廷出大半,西府又补贴一些,加起来平均是四品武官以上的水准,不差钱。低档的妓院娼寮他们也根本看不上的。

橙色琉璃灯罩映暖了整个房间。灯光下,香风扑面,戴着面纱的女子只露出水灵灵一双杏眼,一袭水红色的衣裙旋成怒放的春花,手中红绸曼妙舞动,在房间中央化成一片红色云霞。

两个年轻人四只眼睛望着那舞娘,逐渐从心不在焉到愕然,赞叹,最后竟有些失神。

回过神的铁牛却渐渐起疑。不是吧。这家青楼在帝都排名也就中不溜秋,怎会有如此佳人。高难度的劈叉、倒立、三百六十度旋身、后空翻,一般人绝对做不来的。这位做起来不但轻而易举,还极具美感地将一支舞跳得轻灵如羚羊飞涧,浩渺似云卷西风,莫非是个练家子?

但若真是会功夫的话,出现在这里,就更加的可疑了……她从两人进门,便一边跳舞一边用灵活的眼眸打量他们,开始他还没在意,现在觉得这分明便是打量猎物的眼神。他从进门就没感受到此女的内力,那也就是说如果这女人是个练家子,功力在他之上。

铁牛这样想着,额头有点儿见汗。他捏紧了袖中短剑,尚未来得及发动,却发现那些红绸骤然铺天盖地朝他罩下,连忙挥剑刺出,砍断红绸,纵身便朝窗户跳去。

“小王子快跑!”碰上硬茬子了。(苍昱:这舞还挺好看。嗯?跑?跑什么?)右脚被一只冰凉的小手儿抓住,钢钩一般挣脱不得。

慢了半拍的苍昱这时怒吼一声,拔剑过来救援。

这边儿铁牛反身一剑刺向那女子手腕,却被那姑娘猛的轮起来砸向拔剑冲过来的苍昱。

铁牛暗咒一声连忙收剑,那边苍昱也吓得后退一步,再次挥剑刺向那女子。怕伤了同伴,投鼠忌器,还怎么打。

铁牛情急之下屏息,将脚踝骨缩小,趁那女子再次将自己当人型兵器挥舞出去,一个千斤坠从她手中骤然滑脱,身子坠地,就地翻滚扑向窗户。

那女子一声娇叱,追上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只听咔的一声脆响,左膝盖脱臼。铁牛冷汗下来了。终日打雁今日竟被雁啄了眼。漫天红绸长了眼般倾泻而下,眨眼间,便将他拽起来紧紧缠绕在了柱子上。

苍昱这时也急红了眼,再次扑上来与那女子缠斗,却被那女子随手从花瓶里拎了只鸡毛掸子狠狠抽在手背上,剧痛袭来,长剑脱手,被那姑娘一个旋身捞起,横在他颈间。

“你要做甚?”苍昱怒问。说着苍昱还看一眼铁牛,那小眼神儿,无比幽怨。这女人果然是猫,爪子够利的。还带我来体验如何做男人。结果还没上床就给人逮起来了。脖子上的剑锋森冷,再给那女人满是恶意的眼眸一瞅,肌肤起了一层小粟粒。这惊吓给的。

铁牛一脸无辜回望大院小王子:我哪知道今日这么倒霉。哥逛了多少次青楼,从没碰上过这样的母夜叉好不好?!

女子杏眸一冷,缓缓将面纱摘下。疼得满脸冷汗的铁牛登时脱口惊呼,“苏仙子?!”

苍昱缓慢眨了眨眼,“牛子,这货真是仙子?”别说,长得是不赖。肌肤莹润如玉,灯光下黑得带着深翠反光的柳叶眉,标准的杏仁眼,瑶鼻之下红润的樱桃小口,还真是画里天仙的标准相貌。就是眼神太凶恶了。三百两银子看仙女儿跳了支舞,也还不算太亏(按清代汇率,折合人民币6万元)。

铁牛苦笑了一下。“对。她是天上来的。”失去记忆的人有时也挺幸福的。看见这位素来狠辣的仙子,铁牛不但汗冒得更凶了,后颈都有点儿发凉。

“哦,你被洗去记忆了。”苏焕对于苍昱的健忘愣了一下,随即看出原委。“只要你肯为本仙子效力,本仙子可以帮你恢复记忆。”

苍昱嫌弃地一皱眉,“洗去记忆是我自愿的。不用你恢复。”

苏焕闻言也是一愣,随即道,“那,只要你帮本仙子离开这里,本仙子可以满足你一个条件。”她挑唇轻笑,“比如,飞升佛国。”

就算失去了记忆,他也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他的人生理想。再说了,这女人自己都看着不像是尼姑,还好意思说来度他。苍昱眸光漠然,一脸不屑,“佛国是你家开的?”你说飞升就飞升?

苏焕挫败了。她愿意跟苍昱交涉,因为这孩子身上的气息干净。鸠摩罗什也曾经告诉过他,这位是清潭菩萨转世,本身便与佛门有缘。铁牛则不然了,满身带着血腥的煞气,绝非善类,她打心眼里不喜欢与这样的人类多接触。

“仙子,您是来体验生活的?”铁牛及时插进来问,语调微讽。人皮面具对这位神仙肯定无效。看来刚才她是贿赂了那个大茶壶,特意引自己和苍昱来她房间的。这可是青楼,他自然不相信这位仙姑真是为了体验生活在这种地方打工。她应该是有什么不得已。想起当初这位仙女对自家世子百般挤兑,看她如今沦落为青楼舞娘,还被他们二人嫖了(作者:真阿Q-。-),的确暗爽。尤其是,这位在自己眼皮底下,还又动苍昱的脑筋,都这时候了她还想挖西府的墙角,他忍不住便要嘴上攻击一下。

“什么体验生活?!”苏焕横眉怒叱,照着铁牛那条伤腿便是一脚。当她真傻,听不出吗?还猫女,顺毛儿,老子是神仙!越想越气,又铆足了劲儿来两脚。咔咔又两声脆响,铁牛那条腿的腓骨胫骨全断了。

“牛子你没事儿吧?”苍昱顾不得脖子上的剑正将肌肤拉出一道血口子,一脸担心地扭过身看过去。铁牛疼得脸都白了,额头青筋直跳,咬着牙朝他摇了摇头。

“本仙子遇到了一条诡计多端的蛇精,被她骗去了原身,封印仙力,不得不受她摆布。”苏焕说起自己栽跟头的原因,几乎咬碎银牙。堂堂仙子被一条蛇精算计了,还被迫在青楼卖艺,太羞耻了,太丢人了。

“你本事这么大,自己不能离开?”苍昱强压着火气怼她。

“我的原身在她手里,如何敢反抗?”苏焕瞪他一眼。

“所以,仙子这是要我们帮忙?”铁牛吸着气,尽量将重心挪到没受伤那条腿上,再次开口,“你的侍卫们呢?”

“都被那只女妖带走了。”苏焕提起那女妖,真是双眸喷火。

铁牛看看苏焕,“仙子,你的忙我们肯定愿意帮(才怪。)。但我俩只是普通人类,能力有限。还请仙子放我们回去,我们请世子派道长过来相救,如何?”

“可以。不过,你们得跟我立下契约,若有反悔,必遭五雷轰顶。”苏焕杏眸闪动一下,徐徐开口。

“……”我去。吃一堑长一智,这苏仙子终于会耍心眼儿了。铁牛无语。幸亏,打不过叫家长这种保险他们还是有的。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因为他们“家长”愿意接的烂摊子极其有限。今晚这种倒可以考虑。

“仙子,您有所不知。从六年前开始,西府侍卫便只效忠于温莎世子一人。不管立什么契约,都得我们世子同意才行。”铁牛下定决心,瞅了眼苏焕,慢吞吞道,“其实,我们可以直接叫世子过来。麻烦仙子将我衣兜里那枚符拿出来吧。”

000

“陛下,有人阻挠。这个刺客的身份,仍旧无法测算出来。”额尔德轻叹,“不过,可以肯定,跟之前杀阿楚辉的,是同一个人。”

皇帝将目光又投向佳善。佳善睁开清冷眼眸,朝他一礼,“陛下,臣只能算出,凶手是青木帝国皇族。”

阻挠他测算的对手,今晚必然已经遭到反噬。只是,更加详细的信息实在是难以推出了。这不是道法问题。而是对方处心积虑多年,将那刺客的身份层层掩盖起来,并设置了多重迷惑性的陷阱。道士也是人,测算时不自觉地会有自己的主观臆断加入,因此被误导并不奇怪。即便,强大如他,也是一样。不过,其实不需道法占卜,他大致能知道是谁在折腾。但是在陛下这边,他只需客观陈述测算结果就行了。那人折腾半天,对松甘一样有好处,何必拆穿。天师微挑了眼角,笑得无害。

皇帝冷冷一笑,“很好。这样一来,结合诸多线索,已经可以肯定,又是东方旦搞的鬼。”他提笔开始修书,“连犯两起命案,东方旦也太张狂了。就算他不是我国臣民,朕也绝不能姑息。”

国书的传递,并非一定需要驿站信使,大国师使个法术便眨眼完成。

000

距离礼亲王府血案不到两日,黑水帝国国都再次发生血案。凶手仍旧被卜出来自青木皇族。而相关证据也一目了然。费杨阿再次修书青木帝国国君东方邺,严厉要求青木帝国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否则别说和亲了,两国只能刀兵相见。

当晚,东方旦被金甲侍卫押上金殿。

“皇爷爷,孙儿是冤枉的。”东方旦满脸的泪。东方邺冷着脸一挥袍袖,“推出去斩了吧。”

老皇帝眼望北方,语调森寒,“如果你不能将她送来,费杨阿,朕必举兵踏平你的国都。”

父皇这是得多大的心魔,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将自己的亲孙子斩了。一众皇子站在大殿上,鸦雀无声。他们心寒,也心惊。

东方霖站在最前面,垂着头,眼泪打湿朝服。东方旦被捕前的话字字诛心,“父王,为了那把椅子,您连亲儿子都不要了?您和皇爷爷还真是像。”确实,都是一样的不择手段吧。忍字头上一把刀啊。不过,旦儿,为父一定不会让你白死。总有一天,为父会找出那个陷害你的人,为你报仇雪恨。

0000

艾伯特看着一身红衣的俏丽女仙,眯起碧眼笑了,“仙子这是有求于在下了?”

苏焕横了他一眼,不情愿道,“是。”

艾伯特揉了揉太阳穴,指着窗外已上中天的月亮道,“仙子打伤了在下的得力手下,还在这个点儿劳动在下一个病弱伤患到了这青楼,又要求在下帮忙寻回您的原身,这……仙子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啊?”

点击获取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