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谋:谁人能过美人关

艾伯特,纳兰穆,迪恩站在花园的喷水池旁,看着不远处从马背上将“珀尔塞福涅”揽入怀中大笑的威廉。

缪正东道长上前跟他道了个喜,“恭喜殿下得偿所愿。新房贫道就不随侍左右了。咱们明日见。”

威廉一摆手,“缪辛苦了,明天见。”一队黑甲侍卫开路,皇储殿下头也不回地揽着美人朝装饰华丽的洞房行去。

“艾伯特,听说皇帝陛下在打着你的名义到处抓人。”迪恩看着威廉的背影低声。

“别到最后你成了替罪羊。”纳兰穆一听,敏锐地回头。

艾伯特捂着嘴闷咳了几声,“不着急。今夜已经拿下威廉。之后借力打力,按计划行事即可。”他说着微讶垂眸,看向摊开的手掌,却见掌心一片殷红。

“怎么回事?”纳兰穆惊问,他直起身子就要喊人。却被艾伯特一个眼神制止。

迪恩和刚好走过来的缪正东也瞧见了。两个人都是一皱眉。

“你这是过劳了吧。还好白天穆有替你。可是晚上睡着后她估计也最闹腾,你如今这身子骨,哪里吃得消。”缪正东道。

“没事。她又不会一直这样。”艾伯特徐徐俯身,在池子里涮了涮手,干脆在池边坐下来,微眯了眼笑悠悠道,“平素就算想看她脆弱的时候,也没这个机会呢。”

“昨晚她闹了几次?”缪正东问,眸光扫过他尚有些发青的下眼皮。

“不多,才五次。天快亮时就睡踏实了。”艾伯特微笑。

“不多?五次,你基本用不着睡觉了。”缪正东无奈摇头。

“艾伯特,这常春看上去还太小,对情爱懵懂得很。我觉得,如果你……假设以后真就这么几年寿命了的话,”迪恩盯着池子里缓缓散开的艳红血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艰难开口,“还把一片心意全耗在她身上,这对你不公平。”

“公平?”艾伯特歪了头,一双羽睫在夜风中轻颤如蝴蝶的翅膀,碧眸之中满是柔波,“她是女神,早晚要回返天界,拥有无尽寿元。我就一人类。就算没受伤,活到百年寿终正寝又怎样,于她而言仍旧不过是秋露一滴。打从开始,就公平不了吧。”

纳兰穆和迪恩被他说得都是胸口一滞,无言地望着他。

倒是缪正东“啧”了一声,“艾伯特,感情这个事儿,你若看得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艾伯特低笑,“怎么,御青这是有了心得了?听说你因为抗婚都挨打了嘛。”

几个人都笑起来。

“诶,这么费心折腾,到底有没有戏?”迪恩用手肘捅了捅他。

缪道长难得笑得露出八颗白牙,“昨晚我家老头儿说了,私定终身的话,罚60下鞭刑。”这笑容,明明俊雅无比,却怎么看怎么傻。

“得。那你这是要冲着60鞭子去了。30下都痛得你天天冷汗不止,60下,真挺得过去?”迪恩揶揄。

“怕什么。有标准就好办事了。那女人贫道娶定了。”缪道长面无表情地回答。

“看到了吧迪恩,咱们御青,别看外表像个文弱书生,他心里可住着一只猛兽。”艾伯特微笑,“你也抓紧吧。”

迪恩摸了摸鼻子,“我还是随缘吧。你们几个这架势,看得我都害怕了。”

艾伯特因为一个女人重伤,眼看要短命夭折;纳兰穆因为同一个女人深入敌国,在角斗场玩儿命,如今能不能回得去还两说;缪正东为了一个女人已经做好了被亲爹活活打死的准备。

迪恩虽然在战场上悍不畏死,对于感情还是很憧憬一番甜美浪漫的,前面几位的情事如此瘆人,严重打击了他的积极性。当然,如果他知道纳兰穆为了来一趟白金付出了什么代价,恐怕更会觉得可怕。

艾伯特刚想宽慰一下眼看要得爱情恐惧症的迪恩,一个侍从疾步过来,递过来两封信函。艾伯特拆开一封看罢,微微叹息,“没想到张云之会在这个时候激流勇退。”

“张云之?”迪恩蹙眉,“厚土帝国的宰相?”

张云之,字牧天。是厚土帝国建国以来最年轻的宰相。他十二岁入朝为官,二十岁官至宰相。到如今在这个位置坐了应该也就刚满三年。现在就退休养老,的确是有点儿太早了。

艾伯特点头,他略为感慨地笑笑,“也好,那边朝堂也是够乱的。他这时候离开,也算是明哲保身了一回。”他摸着下巴,心思一转,“正好可以找他帮我做点儿别的事。”

他拆开第二封,扫了一眼,脸上笑意更浓,“你们的皇帝陛下又出手了。代元帅蒙德折了五万兵马,被我爹和佳善道长联手赶回了葱岭以西。”

“皇帝陛下志大才疏,也是难为他了。”迪恩摇头。

“这样也好,你做起文章来更容易些。”缪正东很满意,旋即想起什么来,低声问道,“他抓人进秘密监狱,你手伸得进去吗?从目前看,应该主要是枢密院那些人。”

艾伯特勾唇一笑,“以前是不容易。最近从妖谷带出来的几只大妖,跟道长们配合起来,神出鬼没偷几个人,是没问题的。”

眼看天色不早,艾伯特不敢耽误,遂与几人辞别,回去陪伴受惊的女神。

受惊的女神今日情绪已经平稳许多。白天有纳兰穆作陪,看上去已经跟好人一样。两人在后面的园子里晒了会子太阳,用过午饭后在客房下了几盘象棋,纳兰穆给紫苏拉了一段小提琴,紫苏觉得甚好。两人遂又欢欢乐乐地去背阴处切磋了一下武艺。

纳兰穆的功夫虽然略逊于松甘殿下,也是实打实的专业人士,跟他过招很享受。

纳兰穆则忍不住问紫苏,她的招式精奇也就罢了,说明有名师点拨,这力气是怎么练出来的?那小细胳膊小细腿儿,居然能跟他较劲儿个不相上下,柔嫩的小手儿连个茧子都看不见,太不可思议了。

当然由此他也开始相信,艾伯特说紫苏在那个卢卡斯俱乐部没吃什么亏,当时搜救人员赶到时她正抡着镣铐砸人呢。场面一派的鸡飞狗跳。所以她后来那些失常的表现估计主要还是被俱乐部里非常规的一些现象恶心着了。这样一想,穆这两天七上八下的一颗心便渐渐放了下来。

紫苏一笑,“我天生就力气很大呀。后来师父给我用药草沐浴,甚至最初两年每天都在身上缠着药绳,所以筋骨养得特好。”

纳兰穆听了更觉神奇。“看来你师父一定是位世外高人。”

“那当然。我师父是位比丘尼,法号苍月。她在我们部落一呆就是十年,教了我功夫,就离开了。”紫苏望着傍晚时分的落日,又微微蹙眉看了看东天一枚苍白的月影,恍然道,“我以前一直不明白,师父为什么叫苍月。她那时跟我说,因为高原上的月亮,只有在苍白如霜的时候,才和太阳一起出现在天空。看来是真的。”

黑水帝国娑婆部族所居的草原,平均海拔在600米左右,在高原里算矮子了。白金帝国就不一样了,帝国百分之六十的领土是平均海拔超过1200米的高原,帝都布鲁姆海拔1800多米,半个城池都依山而建。

所以,这里是典型的高原天气。

下午四点左右,太阳已经西斜,月亮则从东早早升起。只是碍于天光还太亮,这轮月亮在湛蓝天幕上苍白如纸。只要抬头,就能轻易看到太阳和月亮同在天空的景象。

彼时纳兰穆心头一动。这位高人的法号,是自己起的?而且,日月同辉,这是什么愿景?怎么听,这都是位颇有故事的人。

艾伯特进门时,紫苏正趴在阳台上,眺望着喧闹的花园。

虽然皇储殿下已经抱得美人归,其他没得到美人的勇士们此时还很亢奋。纳兰穆代表艾伯特出面发表了讲话,表示明天还可以再进行一次这个游戏,人们才恋恋不舍地陆续离开。

“艾伯特,你哪里搞来的那么一位绝色?”紫苏问。

艾伯特抱胸靠在阳台门边,低沉一笑,“绝色?哪有紫苏元帅貌美?”

“哎,我跟你认真说话呢。”紫苏白了他一眼,“那女孩儿,我看了都受不了,何况男人?”

艾伯特摸了摸胸口,一脸受伤的样子,“难道我不是男人?”

“好好儿说话行不?”紫苏鼓了鼓腮帮子,“你居然舍得拿她做游戏,看来你手里美人太多了。”

艾伯特无奈摇头,“本世子从不畜养美人。而且,她不是人类。”

紫苏一讶,“真的神女?”

艾伯特又摇头,眼神柔和,“神女,到目前为止我只认识你一个。”

紫苏一撇嘴,“少来。本帅不吃这套。”她随手拿了小提琴的弓弦戳戳艾伯特的心口,“快说,到底是啥?”

他凑近,将那调皮的弓弦捞在手里,垂眸看着紫苏的眼睛,漫不经心道,“不过是只妖罢了。”

“你这样不太好吧。找只妖来祸害你的大表兄?”紫苏一骇,“他会不会半夜给妖吃了?”

“呵呵。还用半夜?他巴不得立刻就给吃掉呢。”艾伯特笑得暧昧,“别替他操心了。”

“呔!难怪贫道夜观天象,这西都妖气冲天。大胆艾伯特,你纵妖为祸,天理难容,看贫道先收了你!”紫苏正色,挺胸,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右手唰地朝艾伯特比了个剑指。

艾伯特佯装中招,还配合地惨叫一声,眉峰轻锁,捂着胸口往墙上一倒,“道长饶命。小妖甘拜下风。”

紫苏笑弯下了腰。

“哎,你真不怕这帝都的道士来找你拼命?”笑够了,紫苏正色问。

“没事。想找我拼命的又不止他们一家。”艾伯特牵起她的手往屋里走,“我们,差不多也该离开了。”

紫苏登时一脸欣喜,仰起头问,“什么时候?”

“最迟后天。”艾伯特微微一笑,眸中满是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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