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特皇帝陛下眯了眼看着大儿子。
他这个长子，虽然已经三十岁，却玩儿心特重。这两日风靡帝都的游戏，他都听说了，他的这个儿子能不参与才怪。
不过奥古斯特在召见大儿子之前也召见了二儿子。他就是想先了解一下，两个儿子的不同见解。
二儿子平素文武双全的，看上去很扎实勤勉，居然也很赞这个游戏，说通过这个游戏认识了一位高人，在学问上很受启发。
所以他暂且压了财务大臣哭诉的奏章，准备再了解一下情况。
“这审判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威廉？”皇帝轻声问。
“父皇，这是一组连环游戏。第一场赌输赢，失败方接受审判，根据平时的行为被分到不同的游戏中。”威廉毕恭毕敬地回答。
“那你被分在了哪个组？”国君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儿子在格斗组。不过今天没有获胜。”威廉避重就轻。关于昨天的“空中飞人”，还是不提为好。
“这算不算玩物丧志呢？”奥古斯特支着脑袋，慢悠悠地再问。
“只是一时兴起的娱乐罢了。艾伯特的行程安排得很紧凑。他不会呆多久的。”威廉回答，微微翘了嘴角，“而且我们借助这个游戏，将很多蛀虫揪了出来。对社稷还是有好处的。”
“胡闹。你们这不是滥用私刑？”奥古斯特勃然变色。
“父皇，这真说不上滥用私刑。人们参加游戏都是自愿，我们不过借助游戏规则将一些蛀虫的劣迹揭发出来，并且每个人都是愿赌服输，最后接受惩罚依旧是参加者自愿的选择。所以，基本上它是一项积极的游戏。”威廉小心解释。他早跟艾伯特交流过，艾伯特说的那套他已经烂熟于胸。
见国君仍旧面色冷沉，他嘿然一笑，凑近皇帝耳朵，“父皇，这可是清洗朝堂的好机会。而且，到最后，还有艾伯特给我们做替罪羊。您想想看，是不是很妙的一招棋？”
艾伯特这小子虽说很有哄人开心的点子，毕竟太滑不溜手了。还是尽早除掉的好。
奥古斯特双眼一亮，流露出几分意外之色，摸着胡须笑了。“不错。这倒是个好主意。那就任他再折腾两天吧。”
缪正东功法精进，收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
他推开卧室的门，发现老爹端着盏茶，正襟危坐地候在窗前。
“为父真是开眼了，听说你因为抗婚吃了家法？”缪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缪正东洒然一笑，“爹，是孩儿不好。不过，这姚家小女儿确实不错。孩儿颇悦之。”
缪父将茶盏往几上一放，眸色沉沉，“若我说不允呢？”
缪正东撩了衣袍往地上一跪，“请父亲开恩。”
缪放冷笑，“是为父得请你开恩了吧。你不是已经搬了家祖出来逼我？”
缪正东默然。
“说说理由吧。为父很好奇。你平素课业繁忙，皇储殿下没事儿也经常带着你到处逛，怎的有时间去认识一个圈子外头的女人？”
缪放很了解儿子。这姚家没有任何修仙背景，也不入朝为侍，跟缪正东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他实在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竟然让两个没交集的人有了交集，还让儿子动了心。正因为太意外了，早上叔父缪乘鹏跟他提起这事的时候，有那么一刻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而且，待他查了一下，发现那姚家小女儿虽然模样不错，却是个残疾。一条腿目测有些弯曲，走路明显是个跛的。虽然以缪家对于肉身的理解，帮她矫正应该还是可能恢复的，缪放依旧无法理解，儿子怎么就一眼看中了这样一个姑娘。
缪正东抬头望着父亲，语调真诚，“爹，姚亿绯容貌清丽，为人低调，不慕虚荣。品性上没的挑。上个月孩儿在一次出游的时候与她邂逅，竟一面而难忘。我缪家只是修道之家，又不需要攀附权贵拓展势力，娶什么样的女子不是一样？还望爹恩准。”
缪放却是双眼一眯，“怎么会娶什么样的女子都一样呢？你娶一个普通女子进门，若将来她生的儿子不具青骨，不能继承你的衣钵，那我家族的传承可就断了。要知道，为父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能修道成仙的人类必须是有先天条件的。通常修行界将这种先天体质称作“青骨”，即所谓“骨骼轻奇”，是进入修行界必需的敲门砖，否则再努力也白搭。
缪正东反唇相讥，“即便是修道世家出来的女子，也有可能生不出具备青骨的子嗣。而普通女子，繁育修道之才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毕竟还有我。”
缪放眸色幽深，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了两下，好整以暇地开口，“既然这样，你有没有卜出，将来她能生出什么样的子嗣？”
缪正东一顿。
缪放嗤笑了一声，“为父倒真的帮你算了一卦，你要是娶了她，虽然未必会绝后，却真的会有性命之忧。你说，为父该不该防患于未然呢？”
缪正东叹了口气，“爹，孩儿是真心想娶她。看在孩儿平素还算听话的份儿上，这次您就放孩儿一马吧。”
缪放默了默，再开口时嗓音沉郁，“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娶错了妻，后半生就完了。为父实在不敢为你做这样的豪赌。”
他站起身，“此事暂且押后。我看你功力倒是有了精进。这半年加把劲儿，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试试晋级吧。”行至门口，缪放又道，“别又在婚事上跟我耍花招了。你要是喜欢，后院祠堂的鞭刑我们可以专门加一项惩罚，私定终身者罚六十下销魂，应该够你疼至少两个月的。”
缪正东抿唇，目送父亲关门离开，才面无表情从地上站起来。
“六十下吗？代价不算太高。应该还死不了。”这低语要是被缪父听见，估计得当场摔个大马趴。
昱日，香玉庄园地下室。
皇储殿下缓缓切开谢德曼的腹部。一股浓郁的绿色液体从切口涌流出来。
“哦，还真像是一株植物。”威廉惊叹。
他取了钳子，将切口扒得更大。
一旁稳坐的缪道长面色如常地看着，不予置评。
谢德曼其实并没有死。树化过程昨日没进行完就用药物中止了，之后一直用麻药，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人才会苏醒。
“你说，要不要将你那小厮叫过来，当场刺激一下。没准儿他就开窍了呢？”威廉一边探查谢德曼已经一片惨绿的腹腔，戴着手套的手在里面摸来摸去，感受着那玉质的光滑，又将一块肝脏切开，观察着断面上年轮一样的纹路，一边不经意地问。
“治疗系的道士都比较敏感脆弱，刺激太剧烈容易适得其反。”缪正东淡淡回答，“昨日他被谢德曼送去卢卡斯俱乐部，已经受了严重刺激。最近一段时间贫道只能将他留给艾伯特治疗了。”
“哦，那就算了。”威廉略感遗憾。
“殿下，您今日要玩什么项目？”缪正东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游戏进行到今天，基本上帝都里该惩治的人都差不多了。艾伯特开始出售游戏选择权。所以皇储殿下可以自由选择游戏类别了。
“有没有我还没玩儿过的？”威廉将手套摘下来扔进托盘，一旁有侍从替他解开围兜，绘着阿波罗俊美身姿的围兜上已经染了大块的惨绿色。
另有侍从拿了游戏项目的宣传册子过来。
“殿下，今天新推出的节目就很新鲜，叫冥王一夜。”侍从低声介绍，“美丽的神女珀尔塞福涅在花园里漫步，哪一位勇士先将她抢到手，就可以位登冥座，与她春宵一度。”
威廉一笑，“什么样的神女值得这样抢，可以先看看吗？”一款游戏1万金币，真心不便宜呢。
侍从躬身，“当然可以。她现在就在花园的秋千架上唱歌。很多勇士都赶过去看了。”
威廉站起身，“带路。”
于是，威廉在前，缪正东随后，在侍从的引导下向花园而去。
花园里果然有一位娇丽的少女。
她的头发金子一般闪亮，眼眸海一般幽蓝，肌肤粉嫩，身段窈窕。她的歌声柔婉，如同小溪，带着琳琅之声，潺潺流进你的心房。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当她会说话的眼眸看向你的时候，你会觉得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她。
世间怎会有如此的绝色？就算是之前的蝴蝶夫人，也给她的勾魂摄魄比了下去。
威廉呆呆望着那女子，低声喃喃，“缪，帮我想个办法。今夜她必须是我的。什么代价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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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伯特走进地下室，冷冷俯视醒来的谢德曼。“找我什么事？”
谢德曼被牢牢缚在刑床上，腰腹部刀口大张，只剩下抽搐和惨叫。“温莎你不守信用！你答应找到那孩子就给我个痛快的！”
“我已经兑现了承诺，终止了你树化的进程。”艾伯特一叹，“至于解剖你，那是皇储殿下昨天就要求的。你身为臣子，也算是为他尽忠了吧。”
他略带遗憾地摇摇头，“所以别怨我。怪就怪在你没遇到一个好主子。”
“我有秘密跟你交换。你非常需要的秘密。求你给我个痛快。”谢德曼喘息着道。虽然遭受重创，这人脑子还算清楚。他知道艾伯特温莎需要什么。
“那，说来听听吧。”艾伯特勾起唇角。
枢密院的秘密，还是有些价值的。否则他也不会让这个男人买得着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