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
贝勒府第五进院子拓得很大，建成了个小型的马场。
几匹浑身墨黑的骏马悠闲地吃着草。
子午给那匹额头有着白色月芽的黑色骏马上好鞍韂，将马鞭双手递到松甘手中。
松甘飞身上马，策马在院子里转了两圈，低头俯视佳善，“可以了。”
他的面色已经正常，透出健康的血色，瘦了一圈的身型并不羸弱，透过修身的骑装，看上去肌肉紧实有力。
佳善满意地点头，“既然如此，有劳殿下先出发吧，贫道一会儿自行前往神应楼。”
松甘点头，带着子午子夜，迅速离去。
佳善则在厅里又优哉游哉品了杯茶，才招呼童儿，准备动身。
“师尊，您那个空间里时间不是20倍流速吗，怎么我记得我们吃了至少有60次夜宵，殿下这身体也看上去绝对不像刚恢复了20天的？”童儿眨巴着眼问。
“那是以前。现在空间在你家师尊手里，时间怎么调整，还不是你家师尊我说了算。”佳善轻轻用扇柄点了点他的小脑门儿，“不要纠结这个了。赶紧看看有什么零食要带的，上次三殿下那厨子烤的点心不错，带一点，还有你最爱吃的水果，青梅子，松子，糖果什么的，茶叶也是必需的。今日的比试也许会很无聊，你别把自己饿着了。”
“知道了师尊，您喜欢的零嘴儿徒儿都会带全。”童儿撅着嘴去准备了。
还他喜欢吃的。他一只老鹰，只喜欢吃肉好不？那些个零嘴儿分明就是师尊自己的挚爱。他打定主意，一会儿也给自己带上捧牛肉干儿。
帝都长安街，神应楼。
楼前搭了个铺着大红猩猩毡地毯的台子，台下人头攒动，煞是热闹。
松甘骑在马背，领着一队全副武装的羽林郎用杏黄绒绳将场地圈起来，防止观众万一看得一个激动挤上擂台。
“殿下请了。”天机还是披了灰色的道袍，长须飘摆，面色恬淡，完全看不出对松甘有什么意见。
“道长请了。今日天师擂，可是道长与我国国师佳善比试？”松甘也是不动声色。
“非也。神应楼的天机其实是个职务，一共四人。除了贫道天机，还有天璇，玉衡，开阳三位道友，今日皆欲和贵国的佳善国师比试一番。”天机微微一笑，一招手，从楼内又走出三位道长，围观百姓一看，都觉得有点意外，议论之声越来越响。
天机又道：“当然，除了比试，神应楼还要继续给帝都百姓排忧解难，有心愿欲成的朋友皆可进偏殿抽签。”
百姓一听，纷纷欢呼叫好。
松甘却冷笑了一下，“昨日道长帮紫府排忧，却并未成功，最后还是我们的佳善国师替你了的帐。”
全场霎时一静。
天机眼皮儿都不抬，抚了抚胡须，“松甘小友，当时你不问缘由，直接拔剑砍人，贫道也是万不得已，方才中途离去的呀。说起来，殿下与我神应楼很是有缘。本楼一位天机曾与您有过旧交吧。”
他这话里已经有了点点威胁。拍出烟玉，这事属于机密，当街宣扬绝对不妥。
松甘眼神愈冷，“道长，今日尔等若再对我国师不利，本宫只会更加无情。”
他顺手拔剑，刷地斩在一根系绒绳的木桩之上，碗口粗的木桩登时被齐刷刷斩断，“比赛，必须公平透明，本宫在此全程监督。”
“对，必须公平透明！”百姓开始跟着高喊。毕竟佳善天师是黑水帝国的骄傲，帝都百姓这点基本立场还是有的。
天机又是云淡风轻地一笑，“松甘小友，诸位百姓，请放宽心。本次比试，只争高下，不伤人命，这是第一；道士斗法，以自动认输为准，不会强迫，这是其二。而且既然有殿下主动维持秩序，相信不会有别的意外发生。贫道在此还要多谢松甘小友和诸位军爷了。”
此时佳善的马车悄然入场。小童儿领着几个家丁，挎着篮子，里面装了各色零嘴儿，又从车里拿出桌椅板凳，在看台一侧摆好。看得百姓唏嘘不已，说国师家的马车真好，能装下这么多东西，还坐得下好几个人。
松甘也是嘴角一抽。佳善这逗逼的性子看来是改不了了。其实帝都内达官贵人今日也来了不少观战，不过都自恃身份，不会坐到大街上来，而是选了最近的茶肆酒楼，包下视野好的雅间包房，边吃边玩边看。所以附近几家店的掌柜今早起就一直乐的合不拢嘴。
而像佳善这般，把自己贝勒府的家具零食都搬来的，还真是独一份儿。而且，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今儿他只是个打酱油的呢。
离擂台最近的是一家茶肆，云香阁。
五楼靠窗包房里坐着两个人。上首是尊贵的皇帝陛下，下首则是老院长额尔德。
皇帝陛下对额尔德还是没什么好脸色，昨晚刺客逃走的事他实在憋了一肚子火。
不过皇帝陛下此刻还有别的小烦恼。那就是他的御前将军生得太风骚了。
刚才本来他只是低调来看比赛嘛，但是纳兰穆带着虎贲营的禁军往茶肆楼下一站，立刻招惹了满大街的姑娘媳妇全往这边涌了过来，幸亏不久松甘也带着禁军赶到，看到形势不对便分流了一队羽林郎过来，将人群隔开。
但是那些拥挤不动的女纸们叽叽喳喳不断用甜言蜜语朝纳兰将军献殷勤，皇帝陛下在楼上根本什么都听不清了。给吵得头大的老院长连忙提议，让纳兰将军挪一挪尊脚，去帮松甘维持秩序。至于陛下这边，有他这个日师在，也足够安全了。
皇帝陛下听了，重重一哼。虽然一想起昨天的事就对额尔德极其有意见，对于他的提议他还是认可的。
太监邱总管连忙下楼，请纳兰将军站开去。
纳兰穆又给囧了个大红脸。他在一片“好可爱”的赞叹中艰难跨上马背，朝擂台附近移动。
身后虎贲营的禁军们也事各个偷笑不已，跟在后面慢慢离开。
随着纳兰穆的移动，擂台旁边一下子人头攒动，越发拥挤。眼看用来隔离的绒线要被挤断。松甘脸色一冷，扫了一眼“好可爱”的纳兰穆，喝令羽林郎围成人墙。
皇帝老子真是想得出来，把这么个小白脸儿封作御前将军，到哪不是自带麻烦。他长剑一挥，指了指最为遥远的街角，“擂台附近本宫监管，那边的秩序就有劳将军了。”
纳兰穆诚然非常不爽。但他也知道自己杵在这儿容易造成骚乱，一拱手，掉头朝远远的街角挤过去。
人群立即有一大批跟了过去。
一些胆大的姑娘已经在后面喊“将军来尝尝我家的点心”、“将军我带了茶来一口吧”，而且各个都想挤到最前面，于是靠近将军马屁股的那段路尤其拥堵，空间太过狭窄，几个挤在一团的姑娘一个激动，甚至互相撕扯着打了起来……呃，帝都姑娘就是热情。
擂台边上终于清净了许多。
此时，佳善从车里出来，先给松甘行了个礼，又朝天机稽首道：“天机道友，请了。不知今日如何比法？”
天机正色，退回队列，四名道人齐齐向他行礼：“佳善道友，今日我四人分别与道友比试，还望多多指教。”
佳善微微讶异地挑了挑眉毛，“哦，如此甚好。不知哪位先来？”
灰色道袍的天机第一个上前，道：“贫道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