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挑(2)

他小心翼翼,带着一丝讨好与不舍。

苏楚衣瞪了他一眼,怒道:“我自然是要留下的,看着陛下服药歇息我才走。”

他笑了笑,对她道:“倘若朕仍是不愿服药?”

“你……”她抬眸再瞪,起身要走。

她不擅长哄人,只会用严肃的话语使人服从。

只是眼前之人权倾天下,又怎么甘于受人摆布。

萧允辰扯住她的衣袖,眸中星光点点,“陪朕用膳,其他都听你的。”

她心跳漏了半拍,望着他纯净俊颜,得寸进尺道:“我让韦将军去太医院熬了汤药,由他全程监督,你可放心服用。”

他尴尬地抿了抿唇,不置可否,挥手让宫人传膳。

苏楚衣见他没有反对,再度坐下,繁复的宫装让她动作迟缓,压了裙裾,脚下一滞,瘫在他臂上。

萧允辰心中大悦,薄唇略弯,柔和了他冷峻跋扈的面部线条,问道:“你这衣裳可是尚衣局送去的?”

她点了点头,眼波流转,大是尴尬。

但她相信,天下没有事情可以难倒她,假以时日,她一定能轻移莲步,衣带当风,华贵雍容无人能及。

他眼皮一抬,眉头微微一蹙,若有所思。

宣帝的晚膳极是简单,四荤四素,麦饭辅之,不见钟鸣鼎食,以乐侑食之貌。

洁净明亮的白瓷碗,类银类雪,釉如堆脂,方显皇家贵气。

苏楚衣举箸不定,轻咬下唇,兀自望着碗中麦饭发呆。

她对麦饭并不陌生,兵荒缺粮时,麦饭是再普通不过的军粮。

在青州大营驻扎时,她也曾吃过一年多的麦饭。

彼时,藩王争权如火如荼,各地灾荒严重,朝廷发往各营的军饷粮草已无法满足数十万大军的温饱。

于是,军粮一律从简。每日晨起配发二个荷叶麦饭团,朝食、夕食各一,若是贪嘴失律,一顿把两个都吃了,就只能忍饥挨饿。

宣帝临朝后,励精图治,奖励耕种,各营军饷粮草虽说不上充裕,但也不至于捉襟见肘,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上阵杀敌。

曾有押送粮草的京中大臣向她提及,禁中生活清俭,天子体恤边关将士生活凄苦,与庶民同食,从不铺张浪费,只为囤积战时粮草,以备他日重起兵事,重拾山河。

眼下……这粗粝的麦饭与他九五之尊的身份相比,委实有着天壤之别。

萧允辰见她呆愣不动,夹起一小块烤羊腿放入她的瓷碗中,对她道:“今年收成甚丰,各地粮食均已囤满粮草,明年开春若是发兵北伐,兵马粮草都能保证供给,绝不让各营将士再食此等粗粝麦饭,朕绝不再让守边兵士再以麦饭裹腹。”

他的声音轻柔,却又带着霸气的笃定与坚持。

她放下竹箸,心下动容,望着他眸中亮光,如火跃动。

人人皆道宣帝狠戾毒辣,为夺天下,不惜亲手杀死堂弟萧允皓,以及有着血缘至亲的各路藩王。

他的双手,染满亲人的鲜血。在他眼中,亲情不过是登顶之路的拌脚石。

他本非明君,阴狠霸气,无人敢逆,朝中大臣惶惶难安。

然而,他却事事以民为先,登基四年来开仓赈济灾民,布施于天下,减赋税,轻瑶役,使世兵之家适龄男丁开垦农田以抵兵役,近年募军数锐减,从而造成六军薄弱,难成气候。

他夺兵之举虽是一国之君应有的治国韬略,但她身为一军主将,却无法安然委身。

倘若他不是这般急切,他们之间便不会是这般剑拔弩张,针锋而对的硝烟弥漫。

她涩然一笑,长睫低垂,不解地问:“那陛下为何还……”

他抬眼挑眉,寒眸薄唇浸透柔情,低声道:“朕只是喜欢吃麦饭罢了,尤喜荷叶包裹的麦饭。”

“荷叶?那不正是边关将士日常配发军粮所用之物吗?”她一怔。

当年老益王被赶至交州,地处荒远,君令有所不受,十余载敛财颇丰。各路藩王中,当属益王麾下的军晌粮草最为充裕,麦饭此等粗鄙之物,又怎么能入黑骑军之眼。

“正是。”他夹起煨烂的鹿肉放入嘴中,抬眼看她,似乎看出她的疑惑,接着道:“曾经有人把她的荷叶麦饭给了朕,自己却饿了一顿。”

她不置可否,喃喃回了一句:“还有那么傻的人吗?”

她挑了挑眉,似乎不信,旋即展颜浅笑,拂袖举箸,端起瓷碗,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不再言语。

她用膳的速度极快,没有丝毫大家闺秀该有的端庄仪态,风风火火,似乎怕吃慢了,就会抢不到,饿了肚子。

须臾间,风卷残云,盆光钵净,她舔着嘴唇搁了掌中瓷碗。

碗底净亮,宛如新洗。

萧允辰眼皮一抬,她正酣畅淋漓地动了动唇,宽敞的袖口在嘴边随意一划,动作豪迈爽利,浑然天成,不带一丝刻意雕琢的造作之态。

剑眉陡然一扬,眸底水光浅浅一漾,薄唇慢慢勾起。

他展袖抬臂,指尖轻触她的唇角,沾起一粒麦饭,在她呆若木鸡的目光中,缓缓送至自己口中。

“甚香。”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漆黑瞳仁流转如波,灿若星辰。

宣政殿内寂然无声,唯剩烛火燃烧律动。

初雪过后,天气骤然变冷,偌大的御书房内隐约听见凛冽寒风透窗而来。

苏楚衣脸色酡红,红唇似灼,随着他的放肆亲昵举动而微微发颤。

他这般直白的撩拨,叫她体内之火燃得更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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