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圣历三一七年,七月初七。
皇宫之中,一片通红。
红烛摇晃,丞相府中,我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着一身烈烈嫁衣,手握沉甸凤印,听着阿娘和我说,傅皇后选择了主动退位,群臣饶舌讨论丞相府,听说中间也难免夹杂着几声愤恨抵触,我有些恍然,垂头看着这一道圣旨,没成想竟让我从丞相府家的幺女梵妙音,变成了宗圣王朝最为尊贵的女人。
皇帝赐我为暄和皇后,意味风日暄和,江山清美,算是帝王对这江山的美好祈愿。
我被册立为后的那一年,正好九岁,是历朝历代以来,年纪最小的皇后。
傅皇后的主动退位,将我以及整个丞相府都推到了风口浪尖,彼时的那一段时间里,丞相府腹背受敌,可惜当时我懵懵懂懂,参不透朝政动向,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
只是爹娘让我千万不要违抗皇上的意思,说起来,皇上从来没有对我做出过什么过分的举动来。
自从立后以来,我住凤鸾殿,近三个月间皇上从未来过这里。
从我嫁给皇上的那天起,爹爹的眉头未曾有一刻舒展,所有的礼程皆是从简,忙碌间,一场大婚不过凄零收场。
这凤鸾殿是之前傅皇后所居住的地方,自从傅皇后主动退位以后,她就搬离了这里。
偌大的宫殿之中,残存着一些冰冷的物件,清清冷冷,了无生气。
而今已是入了冬,一场大雪接连下了七天七夜,殿中的火盆毕毕剥剥,火焰蹿升间,我想起方才宫宴上发生的事情,不由的,胸口的疼痛越发剧烈。
我按着胸口气喘吁吁,身旁的花奴见我面色不好,她忍不住怯怯开口道:“皇后娘娘,要不要为您宣太医瞧上一瞧?”
太医?比起太医,我更想见我爹和我娘,我轻咳了一声道:“太医便不必了,花奴,你扶我出去走走。”
花奴看了看外面清冷的雪夜,她咬着下唇来到我的身边,轻轻的搀扶起我的胳膊声音柔柔:“皇后娘娘,这天儿冷的厉害,您身子虚弱,就别出去走动了。”
“不妨事,我想去见我爹,刚才炤国皇太子说的那番话,分明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我爹他怎么可能……”我话还没说完,一口腥甜涌上了喉头,我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花奴见状,她连忙轻抚着我的后背,语气焦急:“皇后娘娘您先别着急,您身子本来就不好,又是如此的寒夜,就听花奴的话,再等等吧。”
等?
我还能等到几时?
今日宫宴上,左临渊的每一个字,都足矣置爹爹于死地!
若不是因为我一个皇后的头衔在身,又是在那样的场合下,我真恨不得冲上去撕碎了他!
“不能再等了!我等不了了!”我压低了声音,心中的着急越发剧烈,一种不妙的感觉总是萦绕在我心间,我心跳的厉害,只想快点去见我爹娘。
花奴见阻碍不了我,她只得重重的点了点头,紧接着从一旁的梨花架上抱下来我的狐裘披风,我个子比她矮小,也比她年幼,她站在我面前将厚重的狐裘披风覆盖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