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房子都有些年头了，霓虹一照，更显破旧难看。虽然处在市中心的位置，可这里依旧有不少的棚户区贫民区。几年前市政规划时信誓旦旦的说过会重建，但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最终又不了了之。
徐天戈带我们来的香火铺就在菜市大街上，因为开在拐角的小区里，所以香火铺的招牌并不明显，客人也不是很多。加上这里的牌匾又没有显眼的标志，只是单一的木制牌匾也没有灯照。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香火铺所在的居民楼里住户并不是很多，看起来比我住的小区还要荒凉。楼道的门板上写着虫灾警示语，被风一吹倍感凄清。
申太太被贴了符咒，我和她捆绑在一起也很难动弹。徐天戈招呼完我们才想起这点，他慢腾腾的拿出摇铃摇了几下。没等我和申太太下了车，附近街角有不少鬼魂被铃声吸引钻了出来。
看着茫茫夜色下的一张张鬼脸，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还是不太习惯吧？”徐天戈应该也看到了那些鬼，可他淡定的和我说着闲话，“我第一次开阴阳眼的时候也和你差不多大，我也是习惯了很久。”
说完徐天戈又从包里拿出一沓黄纸，他将黄纸点燃丢在了空中。一瞬间周围的孤魂野鬼全都争抢着把纸钱瓜分光，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烟火味儿。
“哇！”我活着时候见人烧纸时总要先丢几张纸钱打发小鬼，意思是过路鬼拿了钱就不要来抢。我以为这只是一种象征意义，没想到真的会有小鬼来抢，“它们……要这些钱有用吗？我的意思是，阴间也需要花钱的吗？鬼魂也不需要吃饭住店啊！那他们要钱做什么？”
对于阴间的事情，我既恐惧又好奇。像是一个好奇孩子，我总忍不住多问。而对于我的好奇，徐天戈没有表现任何异样。往拐角看了一眼，他淡淡的解释给我说：“鬼以前也是人，人的生活方式在阴间依旧存在。鬼是不用吃饭住店，但是钱对他们仍然有用。具体什么用处……我希望你最好不要知道，也不要用到。”
“哦。”见徐天戈不再多说了，我也不好意思继续多问。跟着他铃声的指引，我们进了香火铺。
香火铺的面积不大，也就十几平方左右。门上挂了个铃铛，我和申太太进来时铃铛响的很不寻常。铺子里摞放了不少纸钱元宝，还有些香烛香炉。坐北朝南的位置搭建了个小小的佛堂，上面供奉了不少的神像。铺子里没有点灯，佛堂上燃着红烛。火光一摇一晃，光影波动。
“在这里等一下。”徐天戈把手里的摇铃放在柜台上，“我去叫我师父。”
“好。”
徐天戈往里屋走去，没多一会儿就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跟着他一起走了出来。
女孩儿和我差不多高，但是十分瘦弱。面容年轻，眼神苍老。她的脸色苍白，却被烛光映的有不寻常的红晕。她走到我们跟前，我感受到她的气息……不像是活人的气息。
鬼的气息是冷的，人的气息是暖的，而这女孩儿的气息若有似无，分不清冷暖。
“这位是……”我小心翼翼的问。
“我师父白惠。”徐天戈答，“靳安的妈妈。”
原来靳安一直说要告状的，就是她……以她的年纪当靳安的妈，未免太年轻了吧？！
“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估计我的模样太惨了，白惠的眉头皱紧，“不是告诉过他不让他乱来吗？他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没见到白惠时，徐天戈故意刁难靳安。可是见到了白惠，徐天戈又有意袒护他了：“其实不怪那孩子，他没什么实战经验，难免会乱了手脚。今次遇到的母子双煞，煞气实在太重……”
“你用不着帮他说好话。”白惠生硬的打断他，“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对母子只是普通的怨鬼，是靳安把他们激怒才变成鬼煞的。本来很简单的事儿，结果现在变成这样。哎……”
听到白惠叹气，我感觉糟糕极了。我听着他们两个旁若无鬼的聊着我的生死，这让我十分难受。就好像一个得了绝症的人饱受病痛折磨不算，还要听着医生宣告自己的死期。
“你好？”我不得不打断他们的谈话，“我想问下……我现在这样，还有救吗？”
“当然。”白惠的态度我不喜欢，但她的话让我很高兴，“不然我们还大费周章的带你回来干什么呢？”
“我不知道。”没意识到这是个反问句，我紧张的说，“可能是因为我和靳安签了鬼契？你们不得不带我回来？”
“你和靳安签了鬼契？”白惠和徐天戈几乎是异口同声，“什么时候的事儿？”
呃……我是说错话了吗？
“两天前吧！”我越说心里越觉得没底儿，“靳安和我签了鬼契，他说七日之内会带我还阳……怎么了吗？有什么不对吗？”
很突然的，我的话音刚落，佛堂里的红烛灭了。
香火铺里瞬间就暗了，只有路灯的光亮能隐约照清楚人影。这一刹那间，我心都凉了。就算我不会占卜算命，我也能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还有救吗？”黑暗中，我轻声问说，“你们能不能坦白的告诉我，我……还能活过来吗？”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契约肯定容易出问题。加上靳安那些不着调的言行，一定要惹大麻烦……果然，白惠无奈的叹气：“你注意看过自己的左手吗？”
左手？我很费力的垂眼去看，只是看到满手的头发，并无其他。
“你再看。”白惠从佛堂的香炉里抓了一把香炉灰撒在空中，“看你的小指。”
我再次低头，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小指上什么时候多了条红线？！
“你已经结过冥婚了。”白惠似是微微叹气，“也就是说，你身上有双重鬼契……这两个鬼契势必是冲突的，无论怎么样，你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