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是初晓，已经死了的初晓。
申太太的记忆还在身体没退去，对申城斌的感情我也还记得。看着他在沙发上沉睡，我竟然感觉有些异样。说不上为什么，我对他产生了一种难言的渴望……这种感情，是爱情吗？
我没有谈过恋爱，没有过太亲密的人。申太太那种令人窒息的爱我无法理解，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还是渴望拥有属于自己的亲密关系的。我记得她记忆里他的笑，记得他的好，记得他深情的模样，也记得他为太太做过的努力和奋斗。甚至有那么很短暂的一刻，我恨不得变成他的太太。
成为申城斌的太太，或许，我能做的比她还好。
“初晓？”靳安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呢？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外面天快亮了，我们必须走了！”
“我……”我眼神迷茫的看向睡熟的申城斌，“我们走了，那他怎么办？他不会有事儿吗？”
靳安也看了看申城斌：“应该没什么事儿吧？现在马上要天亮了，应该不会有鬼来骚扰他了。”
“要是有鬼骚扰他呢？”我不在乎天亮不亮，我现在只关心他的安全，“他会不会有危险？”
“大概……”靳安转头看我，他的眼神狐疑，“初晓，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你这么关心他？”
“有什么问题吗？”我不想说太多，“他是因为你下药才熟睡的，我关心他关心错了？”
靳安看着我，他的眼神灼灼，像是能把我看穿一样。不愿意和他对视，我移开了脸。可那些心事藏都藏不住，我觉得我的脸有点红，害羞的低下了头。
“初晓。”
“嗯？”
我抬头看他，靳安的脸就近在眼前。我慌乱的想要躲开，却避无可避。猝不及防的，靳安亲了我一下，他状似亲了我一下……我忍不住大叫：“啊啊啊啊！你耍流氓啊！”
靳安没有被我的高音吼叫吓住，他抱着自己的脸蛋笑眯眯的看着我。像是带着恶趣味的恶作剧，他对我的反应十分满意。
可我很不满意！
“你个混蛋！你在做什么！”我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那是我的初吻！连鬼你都不放过！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啊！”
此时此刻，我算是理解了申太太暴怒的行为。如果给我一根藤条，我也想对着靳安抽打一顿。而靳安完全不把我的暴怒放在眼里，他只是咧嘴笑：“这下清醒了吗？”
“什么？”我皱眉。
“你是初晓，不是结了婚的申太太。”靳安还是带着他自以为是的微笑，“那些记忆不是你的，那些感情也不是你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只是觉得心里堵着难受。靳安也不再劝说，他拉着我离开。
靳安原本的打算是在凌晨四点前，我们回到我家里。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我们还有时间去楼上拜访一下。但是我们在申城斌家里浪费了太多时间，在四点前我们肯定回不去。保险起见，靳安带着我躲进了一家午夜电影院。
午夜电影院只有夜里开放，白天没有什么人在。空荡荡的包厢里只有我和靳安，偶尔会有鬼影从门口一闪而过。找了包厢正中间的位置，靳安找了碟片播放。他美其名曰这是宣示领地权，为了不让别的鬼骚扰。可是在我看来，他只是想看电影罢了。
“你这样会吓死人的。”我说，“这么大个放映厅里，只有电影在放着。我要是看不见你，估计你能吓死鬼。”
“是吗？”靳安不以为意，“我倒是觉得还不错，以前我很喜欢来这儿看电影。每天晚上到了十一点，这里都会坐满。”
“有那么多人喜欢看午夜电影吗？”
“是啊！”靳安模棱两可的说，“不仅人喜欢，鬼也喜欢。”
白天就相当于鬼的夜晚，现在大多数鬼都藏起来了，只有我和靳安很有闲情逸致的在看片儿。为了让我学习当鬼的知识，他特别放了《人鬼情未了》。
这是我此生第一次特别来电影院看爱情片，如果靳安是个男人而不是男鬼，我都感觉有点浪漫了。
“她是自杀的，我知道。”看到电影里男主角一心要报仇时，我不自觉的想起了申太太，“她想杀了儿子，然后再自杀……我能感受的到，她的心情很绝望。她以为老公出轨了，儿子不爱她……他们应该是爱着彼此的吧！只是用错了方式。”
“哦？”靳安从背包里拿出苹果分给我吃，“你怎么知道他们还爱着彼此？几个小时前，你还坚持认为是申城斌害死老婆孩子的呢！”
我接过靳安的苹果却没有吃，轻轻叹了口气：“是啊！我当时真是那么想的，可我……在申太太活着的时候，他们吵了好多年的架。申太太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她不停的折磨老公和儿子……要不是爱的深沉，谁会愿意吵那么久？”
“没看出来啊！”靳安习惯性的讽刺，“初晓，你倒是挺会为他着想的。”
“我很同情他。”我感到难过，“他现在这个样子，不比死了好。”
靳安不置可否。
我强打起精神，不愿再回想晚上发生的事情。拿起手里的苹果看了看，我问靳安：“这是哪儿来的苹果？为什么你每天晚上都让我吃？”
“我妈烧给我的。”即使在暗处，靳安的脸蛋还是看着白惨惨的，“吃了它，能让你的阳气不流失的那么快。等你还阳，你就不觉得不适应了……快吃了吧！这个很贵的。”
“抱歉，我现在没有钱给你。”我很是凄惨的说，“没有人会烧东西给我，我比活着的时候还一无所有。”
“没关系。”靳安很是大方，“我们来日方长。”
也是，毕竟我们还有合同呢！
想到这里，我忽然就淡定了。我和靳安是互帮互助的关系，过命的交情，就算吃他一个两个苹果，也没啥了不起的。
刚要把苹果塞到嘴里时，我忽然又想到一个事儿，一个很严重的事儿：“靳安，你和我说过……自杀的人，是不能投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