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几次登门

“正是。”卫戍臣答得飞快,同时不忘添油加醋了一把,“当时你整个人都挂在我身上,对我上下其手不说,还亲切的唤我为兄长。”

论凭空捏造事实,卫戍臣可谓一把好手。

施嫣然嘴角一抽,低眸细细回想却是半点儿也记不得了,没想到她醉酒之后竟会这般失态,还把卫戍臣当做她的兄长?转念一想,当时她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念起自家兄长,许是这样才一时酒后失态了。

心中兀自下了定论,施嫣然聊表歉意一说,“抱歉,施某人什么都记不得了,会唤你作兄长兴许是把你错认为失联许久的故友,这才…一时失态,如有不当之处,还请卫少东家多多担待。”

“此番说来,施东家可是不想赔礼在下了?”卫戍臣典型的占了便宜还卖乖。

施嫣然几分思量,末了松口:“施某应当如何,卫少东家才会既往不咎?”

“嗯?”卫戍臣偏头认真的思考了会,给出,“说不准这酒足饭饱过后,卫某也就跟着断片了。”

说到底,他就是来蹭饭的。

对此,施嫣然皮笑肉不笑,这要真是一顿饭能解决的事就好了,怕的是他还有后招。

想归想,施嫣然还是离座起身,笑道:“好说,卫少东家请吧。”

卫戍臣含笑的跟在施嫣然身后,他承认他是恶趣味了,怎奈他就是喜欢看她心里明明恨得牙痒痒还不得不迎合他的模样。

进入饭厅,施琴梅正与一干丫鬟在布菜。

“姑母。”施嫣然领着卫戍臣进去,率先唤了施琴梅一声。

“嫣然啊,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差人去唤你呢。”施琴梅头也没回的说到。

当即的卫戍臣挑眉看向了施嫣然,敏锐的察觉到她身形有过一瞬间的僵硬。

“姑母你忘了?嫣然她染了风寒,早早便歇下了。”施嫣然巧妙的化开施琴梅的一时口误。

闻言,施琴梅这才回过身来,在看到卫戍臣之时微微一愣,旋即屈指敲了敲自个儿脑门,讪笑一声,“瞧我这记性,上了年纪老糊涂了。”

施嫣然没有多说什么,领着卫戍臣入了座,吩咐丫鬟再添上一副碗筷备上几壶好酒,看样子是真要把卫戍臣灌醉了。

对此,卫戍臣笑了笑,状若关怀一问,“令妹身体抱恙了?”

“舍妹本就体弱多病,常年卧病在床,碰上这早春天气多变,故而才染了风寒。”这套说辞施嫣然也不是头一回说了,近三年来但凡有好事者问起她的消息,她都以体弱多病不能见人为由搪塞。

绕是施家上下也只当是遗传性疾病,致使他们这对兄妹双双病发,兄长挺了过来妹妹却是一直养在深院里。

想当然,院里是没人的。

为掩人耳目,往那院送去的吃住饮食一律没有落下,均由施琴梅亲自操办,明面上也是遏止了家仆靠近半步。

“没错没错,这嫣然身子骨弱,平日里极少出院,我也是一时糊涂才将允浩错当嫣然了。”施琴梅这话说的非但没有半点技术含量,反而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欲盖弥彰。

施嫣然微微皱了皱眉,瞅着一反常态的施琴梅,见她一脸急于解释的模样,想是乱了方寸也就没有深思。

倒是在旁的卫戍臣饱含深意的瞥了施琴梅一眼,微垂下的眼睑恰好的掩去他眸底涌现的冷意。

施琴梅丝毫不觉自己说错了什么,指着满桌菜肴对着两人说到,“快别愣着了,尝尝我的手艺。”

卫戍臣应声执起筷子,淡目扫向身旁的施嫣然,眼底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接收到卫戍臣的眼神示意,施嫣然纵然心有不甘,还是执起筷子夹了就近的东坡肉尝上第一口。

有了施嫣然的开头,卫戍臣和施琴梅这才动了筷,一桌子上各怀心思的氛围异常诡异。

饭后,卫戍臣得寸进尺的要求施嫣然陪他到施家后花园逛逛。

施嫣然见着灌不倒他也唯有应了,两人一前一后的穿过了中庭往着后花园的方向步去。

“饭后不宜过度劳动,施东家走得这么快当心肚子疼。”卫戍臣慢悠悠的踱步走在后头,眼见他与施嫣然的距离愈拉愈远,不得不开口提醒了一句。

施嫣然停下脚步,回身遥望着卫戍臣,只道:“多谢卫少东家提醒,施某人会注意的。”

话虽如此,施嫣然脚下却是半点也没懈怠,径自的拐过回廊,消失在拐角处。

卫戍臣低声轻笑,细洒青竹的下摆前后浮动,两腿迈开的幅度依旧,跟逛自家后花园似的不慌不忙的走着,倒不想施嫣然还会停下来等他。

走至她跟旁,卫戍臣随着她的目光打量着回廊底下的水榭,借着回廊花灯照亮隐约看到了池面上头漂浮着的荷叶。

因着早春的关系,叶子仅是初具雏形,朵朵相邻点缀着被花灯映衬得暗红的池水。

“再过二余月,这满池该是何等美景。”

施嫣然微抿了下唇瓣,不予言声附和卫戍臣,步伐一抬径自朝往后花园的方向步去。

卫戍臣望着施嫣然娇小挺拔的背影,回眸间瞥向满池春水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直到施嫣然走远,他才抬脚跟了上去。

因着施家人丁稀薄,这偌大后花园平日养着归养着鲜少有人临幸。

施嫣然也记不清她有多久没有涉足这里,借着月色皎洁踩上石子路,两旁簇拥的花儿悄然收了白天的锋芒毕露,花枝轻垂沉睡于浓浓夜色之中。

不自觉的施嫣然放缓了脚步,早前浮躁的心在这草虫低鸣之下奇异的归于平静。

察觉到施嫣然气息的转变,卫戍臣淡然一笑,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尽量的减轻了自身的存在感。

踏上亭台,施嫣然一眼便看见了石桌上摆有的棋盘棋子。老爷子生前好棋,闲暇下来总会拉着他们兄妹二人对弈。

似是想起了美好的过往,施嫣然的嘴角不由勾起,捡起一枚白子随意的落入棋盘中,紧跟着便有一枚黑子落入其中。

轻抬眼睑,施嫣然便见卫戍臣站在她的对面处,眸色之间倍显认真的凝视着眼下棋盘。

又是这样,教人讨厌不起来。

施嫣然笑着晃头摒弃这么个不实评判,执起第二枚白子落入……

两人站着博弈,无声更胜有声,偶有几声落子轻敲,也都伴随着夜风悄然消逝。

翌日

施嫣然正在账房对账,今日本不想出府的她却收到绣坊捎来的消息而匆忙赶了过去。

从秦娘那儿了解到情况之后,她便再次踏上了周府。

原本以为经过昨日之事,这位周家小姐会断了对她念想,何曾想她竟是不死心的继续给绣坊施压逼她过府。

周岑岑见着她的第一句话便是,“曾几何时,我周岑岑的面子也这般大了,竟能让堂堂施家东家几次登门。”

来之前施嫣然便已做好了心里准备,这会儿被周岑岑嘲讽上也不恼,全然一副公事公办,“周姑娘对嫁裳图样可是有想法了?”

“没有!”周岑岑利落的回了句,‘他’越是这般,她便越恨!难道于他来说就只有商业价值了吗?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周岑岑真相了。

因而她好几次都想击碎施嫣然的这份沉着冷静,结果教她万分失望,不管她怎么嘲讽,她还是始终如一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周岑岑苍凉一笑,“有时我真怀疑你还是个人么?”

“这点周姑娘不必怀疑,施某确是活生生的人。”

被施嫣然这么一堵周岑岑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冷不丁指着大门口挤出二字,“你走!”

“如此,施某便先告辞了。”施嫣然微垂下头,尽了应有的礼数之后决然的踏出了周岑岑的院子,她今日前来本意找周鹤说事的,不料周鹤出了趟远门,需得耽误上几日才会回来。

望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院落,周岑岑颓废的坐在座椅上抽泣,在旁的丫鬟连忙上前,心疼道:“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我就是犯贱!”周岑岑额头枕在两臂上,头也没抬的带着哭腔道:“明知他对我早已无意却还心心念念着他,明知求不得我还舔着脸凑上去!他心里一定在笑话我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

“不会的小姐,施公子不是那种人。”丫鬟急忙打断了周岑岑的自我诽谤。

“你又了解他多少,怎知他不是这种人!”

“好好,施公子他啊就是个有眼无珠的大……”

“你住嘴,我不许你说他坏话!”周岑岑抬起头红着眼瞪着丫鬟。

“好好,奴婢不说。”哄完,丫鬟就势递上了手绢,“小姐,擦擦吧,这教下人看见了多不好。”

周岑岑抢过一把泪水一把鼻涕的擤着,仿佛把手绢当做了施嫣然撒气,这倒教一旁的丫鬟见了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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