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姑娘自重

“属下…不知。”这点子钰曾猜测过多次,最终只能收心于完成任务。

“还记得你初到之时么?”卫戍臣手下笔锋一转,收放自如的延续下一字。

“三年前临仙楼,二爷授命属下跟着主子您。”这点子钰记得分外清楚。

“那你可知数十人中,我却唯独相中了你。”

“属下不知。”子钰把头压得更低,现在的卫戍臣看似平淡,他却隐约察觉到他动怒了。

至于原因,许是他多嘴提了要提防施嫣然的事,这才惹得主子不高兴了。

只是,他猜不透,像卫戍臣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了一个施嫣然而坏了原则?

要说其有什么存在价值便也罢了,偏偏的他暗中观察了许久也没发掘到其的价值,除了……主子似乎很热衷于吃她的豆腐以外。

这个念头一经闪过,子钰当下似乎洞察了什么,抬头间望向书案后自成一道风景的卫戍臣,刚要言声询问却听得他一说。

“我相中你的无非一点,不喜不悲唯命是从。”语落,卫戍臣收了笔,垂眸睇着笔墨未干的文段,薄唇轻启吐露二字,“过来。”

子钰还沉浸于卫戍臣的话里,听他这么一说便起身走了过去,位于他半米开外站定。

“写得如何?”卫戍臣问。

子钰往宣纸上看去,心中默念了一遍上头书写的文段,愣是悟不出与他有何干系,只得客观的给出评价,“笔锋内敛而不失狷狂。”

卫戍臣沉吟了会,执起干净的毛笔刷开未干的笔墨,“现在呢?”

“主……”子钰正要开口,瞳孔猛地收缩,当即一个跪地,压低着头沉声道:“属下知过,望主子恕罪。”

“嗯。”卫戍臣轻应了声,将这纸书写缓缓揉成团,“如有下次,你便如同这纸一般。”语落,卫戍臣掀开书案上静置的香炉鼎,将手中的纸团随意丢了进去。

子钰目睹这一幕,噤若寒蝉。

他明白卫戍臣的意思,他是授命于二爷才跟的他,但凡二爷没有从卫戍臣身边要回他,卫戍臣便是他需要时刻尽忠的主子。

而他,跟了他三年始终都以二爷的利益为出发点,虽说这也没什么不对,但二爷似乎对这位主子很是放心。

故而,作为二爷亲手调教出来的暗卫,他亦没有资格去质疑卫戍臣的任何裁决。

然而,人都存有劣根性,而他也不例外。

稍稍一个放纵便不知主仆尊卑,作为一个下属竟然妄图干预主上的决定。这是任何暗卫都不为允许的!

如若这事传到二爷耳里,等着他的恐怕就不是卫戍臣的‘回炉重造’而是‘命丧黄泉’了。

光是想着,子钰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卫戍臣回了房,位身窗外望着高院之上的半片夜空,幽如深潭的眸子仿佛与夜色相融一起,教人看不清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翌日

施嫣然一大早的便出了府,坐上施家的马车往市集方向赶。

陆喜一事平添出来的麻烦固然要处理,在此之前还需处理好绣坊一事。

昔日她瞒天过海承包了周鹤之女的嫁衣,现今为了圆谎必然是要将这事落实。

故而她才将原本打算置办药铺的店面改做了绣坊,眼下除了装修无需费心以外,余下都得她亲自过审,其中便包括招人一等要事。

马车缓缓在绣坊门前停下,施嫣然下了车,阅过挂在外头标着高价招人的木板,不见任何不妥之时便进了店。

尚未动工装修的店铺里一片空荡,柜台后方竟是不见一人留守。

施嫣然皱了下眉,正想进去后堂瞧瞧便听得身后传来一记轻唤,回头望去只见一身子单薄、容貌清秀的小少年站在门外好奇的看着她。

“你是?”

“我叫纪红绡,是来这儿应聘绣娘的。”纪红绡踏步而入,对着施嫣然露出自以为甜美的一笑。

然而,这份甜美挂在一张清秀的少年俊俏脸面上反倒容易被人曲解为腼腆。

施嫣然狐疑的扫了他几眼,“你会刺绣?”

“会啊!”纪红绡重重的点了下头,许是觉得没有说服力,便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包着半块烧饼的锦帕,将烧饼去了锦帕则递给了施嫣然,“这上头的花鸟是我绣的,您给瞧瞧?”

施嫣然将信将疑的接过,望着上头绣工精湛的花鸟片刻,“这真的是你绣的?”

不怪施嫣然怀疑,这么一个可俊儿的少年竟会一手娴熟绣功?不管怎么琢磨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嗯啊!你要不信我现下就可以给你露一手。”说着,纪红绡跃跃欲试的从包袱里扯出针线来,这一牵扯倒是教里头有不少东西跟着掉了出来。

对此,施嫣然着实有些哭笑不得,目光不经意落于其中一块梨花白的布料上,眸底疑惑尽显,她蹲身捡起摊开,一看还真是女儿家的小肚兜……

“这是我的。”纪红绡眼疾手快的抢回了肚兜。

“你的?”施嫣然顿感不解,目光进而瞥向她微红的耳根子,并没有在耳垂之上寻到耳洞痕迹。

看来是她多想了。

正想着,施嫣然的右手被人一个拉扯,待她回过神时,她的手掌已然放在了纪红绡的前胸上。

“不信你摸摸,我确实是个女的。”

施嫣然万分诧异的挑了眉,只因她意识到了纪红绡所言不假,这块地方虽说小得可怜,但那份鼓起及柔嫩不会有错的……

只是……

下一秒施嫣然反应极大的将纪红绡一把推开,面色一板冷声道:“姑娘,请自重。”

纪红绡一双杏眼眨巴了好几下,稍一琢磨方才会意过来,随之四下环顾了几眼,凑近施嫣然小声说到,“其实,我知道的,你是个女的。”

施嫣然面色一僵,近乎本能的偏头望向纪红绡,不过两秒又端回了姿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字还没出来她就被公然…袭胸了!

眼见施嫣然眉目之间转变的凌厉,纪红绡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缩回手,清秀的脸面上溢满懊恼之色,“我…我不是故意的!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说出去的……”

纪红绡的声音在施嫣然的注视下愈发细小。

施嫣然抿了抿唇,错身绕过她时留下一句,“跟我来。”

被带到对面的茶馆的二楼雅间,纪红绡稍显局促的站在一旁,瞅着一脸冷然的施嫣然忐忑的绞着十指,试图与她攀谈,“你……”

“你是如何得知的?”施嫣然强硬的打断了她的话头,印象当中她并不认识此人,且看她的服饰特点也不像是洛阳该有的。

“我说了…你就会放我走吗?”

瞧着纪红绡满目希冀的模样,施嫣然略感无语,就算她不说她又能把她怎样?

当然,这话施嫣然是傻得不会说出来的。

她的沉默吓得纪红绡急红了眼眶,“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就只是看出来了。”

“看出来的?”施嫣然一听这话,眉头不由蹙的更深,扪心自问她的伪装不差,经过这三年的锤炼举手投足亦是偏向于男儿,又怎会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嗯啊!”纪红绡使劲的点着头,生怕施嫣然不信的指了指自己,“你看我不也没看出来是个女的?”

施嫣然缄默,甭说是没看出来了,连这声线若不仔细听也辨认不出她的性别。

但这又与她看出来她的性别有何干系?

“就是因为我生的这副模样,老是被人错认是男孩子,纵然着回女装他们也只道我是男扮女装。故而我自小就很羡慕那些正常女人,时常模仿她们的形态举止,时间长了便能轻易的分辨出男女之间的差别。”

语顿,纪红绡话锋一转,拍胸脯保证,“不过你放心,以你这般伪装,一般人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纪红绡的笃定非但没能让施嫣然放宽心,反而教她多存了一份心。

毕竟,有一便有二,谁又料得准未来不会出现像纪红绡这般眼光独到的人?

“你……”纪红绡似乎还想争取什么,踌躇了许久才小声的问了句,“我可以走了吗?”

“你不是来应聘的?”施嫣然姑且放下对她的成见,单论绣工此人倒是块料,恰逢绣坊正是用人之际,将之留下来还可约束几分,免得她在外说漏了嘴。

“可……”

许是看出了纪红绡的担忧,施嫣然淡声提点,“忘却今日之事,你只是过来应聘的。”

闻言,纪红绡顷刻松了一口气,随之便问:“你是店里的掌柜吗?”

“算是吧。”施嫣然没有明确给出身份,话题一转,“看你身上服饰做工不像洛阳所有,你是从外地来的?”

“江南!”

施嫣然有些意外的看向纪红绡,“江南离这儿可有不少日程。”

“我……”纪红绡抓了抓后脑勺,黑白大眼滴溜溜一转,忙道:“我听人说洛阳繁华昌荣易谋活,刚好又路遇商队,这才借个方便搭顺风车过来的。”

纪红绡不肯言明,施嫣然自然不去勉强,来日方长,她要的一切都会查明的,若真如她所说也就罢了,倘若不是…届时只得再作打算了。

落定主意,施嫣然离座起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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