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涛站在门口，看着我欲言又止。
以吴涛的脾气秉性，这不是他的风格，我预感大事不妙，连忙问道：“案子有进展？”
“嗯。”
吴涛搓了搓手，猛吸一口气，最后一拳重重地砸在了门框上，眼睛的红血丝异常突出，面目显得更加狰狞。
我二话不说，简单收拾一下，和司马就跟着吴涛出发了，三个人一路沉默。
车子在黑夜中快速行驶，轰鸣声划过安静的长空。一如草原上疾驰的野马一闪而过，还来不及观看，就已消失不见。
我打开车窗，任凭风呼呼地刮在脸上，腰部的刺痛感也一阵一阵袭来，咬紧唇，人越来越清醒。
回想起整个事件，就感觉像被人一步一步牵着，一步一步越陷越深，以为要解开迷局了，然而眼前却更加迷雾重重，似是飘渺的感觉。
到底我漏掉了什么？
不对，肯定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略了，到底是什么呢？
思考间，吴涛一个急刹车，车子停在了半山腰丛林的一条小道上。小道周围的断肢是新压过的痕迹，警戒线已经拉起，附近还停了几辆比我们先到的巡逻车和私家车，我注意到其中一辆车的车牌很特殊。
难道这是主管的女儿？
我向吴涛投去惊讶且询问的眼神，吴涛叹口气，肯定地点点头，证实了我心中的猜想。
司马楠看看吴涛，再看看我，想要说什么，看见我们脸上严肃的神情，只好闭上了嘴巴，默默的跟在我们身后。
我们下车，往里面走了一会儿，只听见悲切的哭泣声，在半山空中的回荡。在暗林中，林局低着头，任凭着主管数落。黑暗中，看不清主管的脸，只是月光透过枝丫打在他的脸上，显得阴沉得狠。
吴涛走过去林局身边，跟林局汇报我到了，我站在吴涛身后，向林局和主管点头，以示问候。
“小宁来了……”林局开口喊我的名字，声音有点沙哑，整个人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不少，“快来见过……”
“咳咳……”主管轻咳一声，阴沉着脸，不等林局介绍完，锐利的目光就直直地盯过来，就像我是真正的凶手一般，眼神中充满了危险和不信任，好一会儿才从我身上移开，继续‘教训’林局。
我感觉很尴尬，也很压抑，便请示林局和主管去看现场，转身离开了。
忽然一阵风吹过，一股淡淡的刺激性气味飘来，我停下脚步，这味道有点熟悉。
没错！这味道跟上次在小树林的味道相似，只是这一次相对来说，味道会淡很多。
“姐，你发现什么了吗？”司马楠用手捅了捅我的后背，悄声地问我，“刚有股刺激性的味道，你闻到了吗？”
“你也闻到了？”我反问道。“先别出声。”
司马楠做了一个ok的手势，用手在嘴角划过一道弧度，像关闭拉链一样，闭上了嘴巴。
“苗苗啊，我的苗苗……”老奶奶的哭声响彻整个山谷，伴随着抽泣的老爷爷的声音。
在她们面前，摆放着一具刚挖出来的小孩的尸体，尸体上还混着些泥土，有半边头被利齿动物咬开，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露在外面。
司马楠见到尸体，想哭又想吐，在受害人家属面前不好表现，逃也似的奔向车的方向了。
其他同僚还在同一坑底继续深挖，法医也到了现场，正在取证，一切在紧张急迫地进行着。
“宁姐，你来了？”
局里有个同事跟我打招呼，然而我印象不深，只能礼貌性回以一个微笑。
我将衣服侧身撕下一角，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打湿，捂住鼻子，蹲在尸体旁，从法医同事那里取得一双手套套上，把苗苗的头撇向一边，想要寻找那个“L”的标志，看是否跟心中所想一样。
“我说小姑娘你……你干什么你？死者为大啊……呜呜……”
主管的母亲，老奶奶已经几乎昏厥，却因为我的举动再次卯足了劲，冲我嚷嚷。
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扑过来了，身体条件反射促使我侧身一躲，老奶奶扑了个空，滚下了泥坑中，面朝土，只听得闷哼一声，便没有了的声音。
众人荒神，连我心里头都一震，连忙将老奶奶从泥坑里扶起，一来二去惊动了主管那边，只见主管铁青着脸走了过来，后面跟着脸色更难看的林局。
“林峰彪，我看你这乌纱帽是戴腻了！”
铿锵有力的声音，震得在场所有人一惊，就连处事不惊的林局，声音已是发抖：“对……对不起主管，我……”
更有胆小如司马楠的人已经是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是我不小心！要罚就罚我！”我看了一眼老奶奶无恙，从泥土旁站起来正面对着主管。
主管眯着眼，再次打量我，冲着林局发火：“她算个什么东西？！”
“报告！我是很人，不是什么东西！”我昂起头，直视他，说得坚决。
“你……”
“小宁，少说两句，还不过快点来道歉！”林局眼尖，见主管要发飙连忙做和事佬，“对不起，小宁刚来，还小不太懂事，惊扰了您！”
“啊……痛！救命啊！”
顷刻间，老奶奶失声呼叫起来，众人注意力全部被转移，主管暂且放下批斗，快速走到老太太身边。“妈，你怎么样？”
“不好了，林局，老太太手和脸出了点问题！！”有同僚看到变化惊呼道。
我扒开众人，看见老太太的手和脸正在一点一点点溃烂，不，是腐蚀，像被什么吞噬一样。
不好！心中大吃一惊！
我起身观察此处山林，常年朝荫，山中应该会有一种叶细如烟，背面生长着粒粒如虫卵般的药草。从口袋里摸出手电筒，在林中寻找，丛林杂草丛生，有越过我头高，尖锐的杂草从我脸上划过，一道血印子立马出现，顾不上其他，我四下寻找，终于被我找到一株。双手采摘下来，放进嘴里嚼碎，让药汁流出，用开始捂住鼻子的衣角接住，然后冲到老太太身旁，把矿泉水再次打开，混合着药汁，将老太太伤口处涂抹。
“先暂时止住，赶紧送医院！”快速处理完，我立马吩咐道。
周围开始嘈杂起来，一切都在林局和主管的眼皮底下进行，速度快得不得了。
主管对我的态度开始转变，看着我的目光不像之前那般嫌恶。
然而，我却对他开始起了疑心。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作为母亲的主管夫人竟然迟迟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