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离开

白老爷看着远处那张何其熟悉的脸,不由得心生感叹,自己当年仅凭他人一面之词便将此生最爱逼入绝境,若是还可能弥补,便只有面前这个人了,他不敢奢求原谅,只是每当深夜来临,便会想到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这些年偶有想起,也是满心悲戚。

他不由得走向那个身影,在薄秋的阳光下,那道身影镀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却在时而飘落的黄叶下,显得孤寂清冷,似是发觉有人接近,那人转过了身。

白老爷眸色一深,似是看到了故人的音容笑貌,他轻声开口:“阿墨...吗?”

阿墨有些疑惑地看着一脸悲伤的白老爷,起身行了礼:“是,老爷!”

“你姓什么?”白老爷有些恍惚地看着她,语调温柔,面色慈祥。

“我跟爹姓,姓傅!”阿墨的目光落在白老爷那张苍老的脸上,面无波澜。

白老爷看了看院前的枫叶,目光有些凄迷:“你儿时可曾听你母亲提起过其他人?”

阿墨自从大病一场后,便许多事都不记得了,此时她只好淡淡道:“家母从未提起过什么特殊的人,若有,也只是祖父祖母罢了!”

“是吗?”白老爷脸色滑过一丝失望,他的眼有些空洞地望着阳光下的阿墨,在触及那双眸子时,有了些许波动:“秋天凉,照顾好自己!”

阿墨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继续洗衣服。

白老爷看了一眼那个清瘦的身影,心里暗下决心,他一定要尽力弥补她失去的东西,不管这次有谁阻拦,他都不会再轻易妥协。

秋叶如夕阳般血红,仿佛最深刻的疤痕被生生撕开,血流如注,末日归途。

白筝从禁闭中出来时,便从下人们手中得知楼墨非派人私下来找阿墨并且帮她治伤的事,心中顿时大怒,却并没有责骂阿墨,而是日渐平静,似是暴雨将至前的平静。

这日,阿墨正在屋里休息,白筝派一个丫鬟送了一晚莲子羹给她,说是以前对她甚是不好,想表示自己的歉意,若是她不愿喝下,便是不愿原谅她。

阿墨笑笑,下人和小姐,哪里会有原不原谅这种事,八成是想让她吃了泄上一晚或者病上几天,以消解心中的怒气,若是不顺着她,不定又要做出什么事。

阿墨近段日子想了很多,白三小姐虽然刁蛮任性,但本性并不坏,而白府的其他下人,只是碍着她的脾气,才对她冷眼相待,生怕得罪了这位三小姐,可是谁没有个不得已,都是这白府最底层的人,谁的心底又不是相互可怜着的。只是自己心中还想着母亲的事,不免心有戚戚。

阿墨端起那碗莲子羹,一口一口喝着,不知不觉便倒在了桌上。那丫鬟见阿墨已然晕了过去,立即将屋外的人叫了进来,几人用麻布套住阿墨,趁着夜色,扛起就往后门走去。

白府后门停着一辆马车,那几人将阿墨扔上马车,便立马拿起马鞭,朝马屁股上一挥,那车便疾驰而去。

一路上,只有月华作伴,借着倾下的银辉,偶尔看得清片片树林擦身而过,车上的人皆黑衣蒙面,但身手却不是看家子的样子,到了一个湖边,便蹑手蹑脚的将人抬了出来,放在湖边。察看了一番后,便立即上车,扬鞭而去。

阿墨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有些痛,她环顾了四周的景象,竟是有些无奈,原来白三小姐是想把她送走,而且最好是谁都不知道的地方,他笑了笑,缓缓起身,走出门外。

面前是一片碧绿的湖水,湖面泛着金光,有野鸭在上面戏水,湖畔还有几株柳树,此时虽不复绿意,但那姿态,却是柔弱轻盈,仿若无骨。

突然一个醇厚的声音响起:“姑娘醒了,可觉得好些了?”

阿墨转身看向身后的妇人,有些笑意在她眼中绽放:“好多了,多谢大娘照顾!”

那妇人微微一笑,指了指手中的篮子:“乡野粗地,没有什么好吃的,还怕委屈了姑娘!”

阿墨淡淡一笑,轻声道:“是我打扰了才是!”

大娘看着阿墨清冷的眸子,心中感叹道:“姑娘看起来并不是这村中之人,为何会流落至此?”

阿墨眸子动了动,淡淡道:“我现如今孤身一人,到哪都一样,大娘如果不嫌弃,阿墨可否与您为伴,我什么都会做,绝不是懒散之人!”

大娘眸色一喜,自己丈夫去的早,儿子又常年不在家,如果有人作伴,自是再好不过,她抬头看向阿墨:“那你以后就叫我孙大娘吧!你可以一直住着,如果哪天想走了,我便不会再留你了!”

阿墨轻声说了谢谢,便自此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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