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你要我如何才好

阿墨被楼墨非带回楼府的事,很快便被楼夫人徐雅芝知道了,楼老爷正巧在外与人会宴,便不知此事。楼夫人命人将楼墨非喊到自己屋中,有些责怪地看着他:“非儿,你此次做法真是太不明智了!”

楼墨非见自己的母亲有些不解他的做法,也不辩解,只笑着道:“孩儿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母亲无需担心!”

徐雅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楼家若要超越白家,的确要与白家有所关联,但一个婢女,对你毫无帮助!”

楼墨非眸子动了动,笑了笑,道:“母亲放心,孩儿自有分寸!”

“非儿,我知你外表虽看似冷漠,其实骨子里跟你爹一样最重情义,可是,这多情之人最易败在一个情字上,你要明白!”徐雅芝见自己的儿子眉色里透出一股坚毅,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楼墨非嘴角微扬,开口道:“即使没有白家,我一样可以让楼家成为滘溪城的翘楚,母亲无需太过担心!”

徐雅芝不由得皱起眉头,眼神有些凌厉地看着楼墨非:“非儿,你何时这样不分轻重了?”

楼墨非见徐雅芝似是有些不悦,立刻敛起笑容,面色冷肃地看着她,缓缓道:“我若喜欢一个人,不论外人如何说,也要将她留在身旁,但也绝不会为了一个人置楼家于不顾!”

徐雅芝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非儿,你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若是将来你违背了自己当初所言,便不能怪我做出什么过分之举!”

楼墨非面色一怔,心里有些不安,他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淡淡道:“非儿明白了!”

徐雅芝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没来由有些感叹,他如此多情,竟与老爷年轻时如出一辙,可是,却是致命的伤。

阿墨遇见楼家四小姐楼雨珍的时候,正在楼家的六曲回廊里看荷花,风微微拂过,那成片的荷叶便如波涛翻涌起来,带起那些粉红的花瓣一同翻滚,一时之间,花香四溢,绿涛如海。

“你在看什么?”一个稍带稚嫩的声音响起。

阿墨微微回头,便看见一个约莫十岁的少女正站在不远处好奇地看着她,眸子里有些厉色。她伏了伏身,缓缓道:“回小姐的话,在看荷花!”

楼雨珍上前几步走到她跟前,有些不悦地看着她,冷冷道:“你就是墨非哥哥带回来的女人,看起来可真一般!”

阿墨笑了笑,语言淡淡:“小姐见笑了!”

楼雨珍秀眉一横,有些不屑地看着她:“你可别以为墨非哥哥会把你娶进来,至少我是不会轻易同意的!”

阿墨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想必这就是楼墨非口中二叔父家的楼四小姐了,她望了望远处的湖波,开口道:“阿墨没有如此想过!”

“这样最好!不然叔父一定会责怪他!”楼雨珍皱起一张秀脸,低声道。

阿墨面色微动,看了看面前这个精致的人儿,知道她的担心也在情理之中,便开口道:“小姐放心,我绝不做那祸害之人!”

楼雨珍睁着一双琉璃眼仔细打量着阿墨,只觉得她清冷的让人直冒寒气,虽说笑意对人,却感不到丝毫亲切,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喜欢墨非哥哥吗?”

阿墨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生生停在了原地,喜欢吗?她想起他受伤时自己的担心,不由得笑了笑,大概是有那么一些喜欢吧!她有些无奈地声音响起:“阿墨地位卑微,怕是不能喜欢罢!”

楼雨珍听她这么说,立刻跑到她面前,有些着急地看着她:“你若连喜不喜欢都不知道,就最好远离墨非哥哥,不然他会伤心的!”

阿墨看着面前急的满脸通红的楼雨珍,淡淡一笑:“小姐说的是,阿墨明白了!”

楼雨珍见她似是没有明白自己的话,连忙开口道:“我的意思不是要你不理墨非哥哥,是想问你到底喜不喜欢他,我虽不看好你,但是只要墨非哥哥喜欢你,你也喜欢他,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接受了!”

阿墨有些吃惊地看着楼雨珍,她竟是这个意思,可是自己不能让他做个不孝之人,若是因为自己让他与楼老爷之间有个嫌隙,自己就是万死也难以辞其咎的,她抚了抚额角,淡淡道:“阿墨多谢小姐好意,只是我与楼公子相差甚远,怕是难以承小姐的美意了!”

楼雨珍看着阿墨一副淡漠的样子,本想再说什么,不料却突然惊慌地看向阿墨身后,只听一个略带怒意的声音响起:“相差甚远?阿墨的这句话倒让我觉得自己与其生在楼家,倒还不如当一个乡野村夫的儿子好,雨珍,你觉得如何?”

楼雨珍看着楼墨非一副暴雨将至的样子,立刻有些害怕起来,但是却尽量掩饰着:“墨非哥哥别瞎说,这话要是被叔父听到了,指不定怎么说你!”

阿墨一直背对着楼墨非,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楼墨非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眼色一沉,看向楼雨珍:“你先回去!”

楼雨珍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地看了楼墨非一眼,便嘟着嘴走了。

阿墨见楼雨珍已经走出很远,便转身,准备离去。不料刚经过楼墨非身边,便被他挡住了去路:“你为何总是拒绝我?”

阿墨看了看他拦着自己的手,慢慢抬眼对上他那双如同藏着满天星河深海的眸子,缓缓道:“公子明知,此番做法不甚明智,阿墨一个丫鬟,如何入得了楼家的大门?”

楼墨非拦着的手一僵,缓缓垂下,又缓缓拂过她的眉角,一丝苦意攀上他的眉梢:“我知道此番必遭非议,但是,阿墨,我楼墨非从不会在乎世人的眼光!”

“可是,楼家在乎,我在乎!”阿墨轻轻别过头,楼墨非的手在空中顿了顿,终是放下,阿墨笑了笑,沉声道:“公子深明大义,定不会让楼府难堪,阿墨只不过是公子生命中的过客,公子若明智,绝不会如此做!”

楼墨非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声声的自嘲,他冷冷地看着阿墨,一字一顿地说道:“阿墨,如果这世上还有人能伤我,那一定是你,这句话,我怕是要伤心很久了!”

阿墨没料到他会如此说,心里一痛,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

楼墨非笑了笑,欲转身而走,不料神色突然一紧,竟是咳了起来,阿墨面露担心,立刻上前一步,忧心地看着他:“公子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去吧!湖边风大!”

楼墨非面色绯红地看着她,神色冰冷,但却笑道:“我倒不知你还会关心我!”

阿墨神色一愣,有些无措地看着他,楼墨非淡淡看了她一眼,轻轻咳了几声,便转身而走。

阿墨望着他的背影,有些难以言说的滋味在心里蔓延。他与她,终是隔着高山远海,若是淌了过去,又会是什么样呢?她摇了摇头,默默跟在他身后。

楼墨非一直走在前面,似是知道她就在他身后,所以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这六曲回廊并不是很长,却好像将阿墨的一生都慢慢燃尽。刚才对他说的话,她不知有几分是自己真心的想法,又有几分是为了他考虑。可是走在她前面的身影,偶尔的咳嗽,却好似一根细针钻进了她的心底,没来由的疼了起来。

他一向矫健,若是病了,八成是因为那个刀伤,横过手臂,擦过胸骨,他虽说的轻松,但成芳牧都那样说了,肯定是不轻的伤,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才那样说。

那轻轻颤着的身躯,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仿佛一把利剑,将她仅有的矜持消耗殆尽,这才刚开始的一生,仿佛已经耗去了她大半的精力,唯有遇见他,才让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可是,他曾说:“阿墨,我很难过!”

只这一句话,便让她的心颤抖起来,明明自己是渴望他的,但是却不能如此自私,她不能害了他应有的人生。

阿墨缓缓蹲下身子,所有的伤心喷薄而出,泪水无声的流下。那身影也模糊起来。

许久,头顶传来一丝长长的叹息,一双手轻轻抱住她蜷着的身体,她微微一颤,一个无奈的声音响起:“阿墨,你要我如何才好?”

她颤抖的身体被他悉数包裹住,只留下间或的抽泣,以及深深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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