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满城男女千千万!偏偏又遇到他!
这杀千刀的公子,敢吃她的豆腐,占她的便宜!
一时也忘了是自己先拉了别人来献吻,只将怒目狠狠瞪去。
公子恍若不见,连眼也不转,黑黝黝地不知看着哪儿,笑道:“这位仁兄差矣,此是在下新妇,因才成亲,固正是浓情蜜意之时,黏黏腻腻,一早出来闲逛,忍不住亲了一口儿,还望见谅。”
“你!”严渊气得愈发没了行止,上前要来拉扯,口中怒斥,“她何时与你成了亲!”
公子大笑开怀:“昨日迎亲过门入了院,良宵饮过合卺酒,正是春好时,洞房吉时成夫妻。”
爽朗的笑声中,却将目瞪口呆的顾小米往怀中牢牢一箍,挟着她一时腾空,点上房檐,如鹊起兔落,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好生飘逸。却留得满街来往行人啧啧赞叹,左右议论道:“那不是薛家公子么?好气度,好洒脱也。”
“听闻薛公子英姿丰伟,俊朗超凡,言行举止,自有一股风流。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薛家迎了亲?却不知是哪家姑娘这样好运,嫁入薛家,却是一生好富贵。”
“是也,听闻薛家有旧俗,只娶一房正妻,从无纳妾之说。”
周遭人议论不休,旁边严渊早是铁青着脸,怒咬嘴唇,几乎渗出血来,腥味儿冲着口鼻,两拳紧紧攥着,恨得青筋暴起。
却说那里公子带着顾小米飘走,稳当当在半空中飞掠,他也不看路,只精准地起落,不多久便入了薛家宅院,落在地上。顾小米才醒过神来,自他怀中一脱,嗔道:“我何曾过你门入你院?”
公子摇着扇,轻笑而已:“昨日翻墙来的是你不是?”
“……”顾小米竟无言以对,脑中灵光一闪,道,“那也未饮什么合卺酒!”
“哈?”顾小米脑子转了两圈反应过来,“那……那黑店是你家的?”
“姑娘慎言,醉仙楼从来明码标价,何曾欺客?”公子揶揄,“是姑娘财大气粗,连牌子也不看,只要最好的酒菜。”
“……”顾小米鼓着腮帮子,怒道,“那我也没跟你行过什么夫妻之礼,你这样坏我名声,本姑娘日后还如何嫁得良婿?”
公子凑近些许,气息轻吐,但若春风,清新扑鼻:“此刻正是春好,此时正是吉时,切莫辜负良辰。”说罢,又将她往怀中一揽,几个起落,到得一间厢房外,院内栽种绿树红花,又有小亭摆着桌椅。门一推,人一入,好一间宽阔房屋,只是装饰近乎简陋,除那雕花漆红的桌椅,连个镜子、花瓶也无,床铺齐整,锦被叠得如方块儿一般。
“你、你干什么?”顾小米一把捂住胸口,“我可是好人家姑娘,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不是什么青楼风尘女子,你莫戏弄我。”
公子叹息一声,道:“我本以为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虽则翻墙行窃,却也不失为巾帼女英雄,讲究的是义气,顺从的是侠道,未料你也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顾小米本有一身匪气,听此话,却不服道:“我如何忘恩负义了?你对我有何恩义?”
公子慨然正色道:“方才路上你遇着祸事,是我顺从帮你;又将那番话说去,教他死心,免你后患;后带你来此,躲他一时。有三种恩情,是也不是?”
“这……”顾小米心下觉得不对,但又说不出理来,想他这些话,却似有理,再细细想来,倒非是她被吃了豆腐、占了嘴上便宜,反如他所言,是他有恩了。
公子笑吟吟又道:“三恩齐加,却是大恩,你也无银钱相酬谢,也无家世来相帮衬,唯有以身相许,是也不是?”
“……”顾小米细思,昨夜住了一晚,身上不过几十两,便都与他,看这人连扇坠儿都值一二万两,哪里看得上!照此说,还当真别无他法,唯有献身了。
抬头看看公子,笑意温润,又长得眉清目秀,清朗英俊,举止有大家风度,行动又文雅翩然,本是男子中出类拔萃的卓越之辈,便献身与他,似也不亏。心内这样安抚了几句,却也豁了出去,道:“好罢!我也是绿林好汉教养出来的,有恩报恩,绝不拖欠,就以身相许,但只此一次,你我两清!”
公子含笑颔首,心下计较什么,旁人却不得而知。
既说要以身相许,顾小米便也不扭捏,将素手环上他腰身,却微微踮脚去吻,柔软的香舌轻轻拂过唇上细纹,濡湿的舌尖撬开牙关,主动驱入,挑逗他来追逐戏耍,公子闭目遮眼,轻轻吻下,揽着她交缠不休,温热呼吸间,暧昧气息勾连,引动清潮。
二人缓缓推至床沿,顾小米去解他衣衫,公子似笑非笑,顺从至极。环佩叮当作响,长衫落地,紧身的里衣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好身材,顾小米被吻得五迷三道,飘飘然沉醉,已渐渐粗了鼻息,只恨他久久不来宽衣解带,只将大掌附在胸前柔软高峰,搓揉捻弄,轻拢慢摇,愈发勾动得意乱情迷。
浓烈的激吻中,顾小米微微向后一撤,怨道:“你不与我宽衣是何道理?”
“既然以身相许,正该自献。”公子道。
顾小米羞恼,却自将衣衫解了,恐他灼灼来看,心下紧张,却抬眼时,见他目光平淡,依旧幽幽地投在一旁,不知看什么。
此时顾小米新生异样,却将身子左右躲闪,不见他目光移动,更不吱声。再将手往他眼前一晃,却被他快手擒住,公子还是那个公子,自信张扬,尽在掌控,笑道:“别试了,我看不见。”
“呃?”顾小米怔忪,一松手,衣衫落地,肚兜儿与亵裤尽皆垂下,姣好的身姿裸露在外,雪白的肌肤如凝脂一般,毫无瑕疵,光滑柔嫩。
她却呆呆问道:“那你怎么认得我?”
“各人有各人的气息味道。我做了二十年瞎子,自有分辨。”公子淡淡道。
怪道那日砸下来,他也不抱,倒下去,他也不扶,今日被她拉住,先时推拒,后又承情。好端端个风流男儿,却可惜是个眼盲的,偏又爱说些混话。顾小米念及此,委实有些怜悯之意,一颗心软软的泛着酸味,不知是遗憾是叹息。
但她又是个心宽的,霎时想到,冲口便问:“哎?那我偷一颗碎银,你未见着,却怎么知晓?”
“练的,东西到我手中,多少斤两,分毫不差。”公子又有笑意,“此刻你一个小毛贼,却来怜我?我家中万贯资材,衣食无忧,凡事又可耳闻鼻嗅,较之寻常人等,不知自在多少。”
顾小米想他此前几番行动迅敏快捷,又身手灵活,还能上青楼寻欢,举止与常人何异?她到如今才知他看不见,也是自己无事闲操心,却去为这坏心眼的公子伤感,当真蠢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