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这姑娘食量好大!

此时那房中又出来一人,黑衣冷面,高大挺拔,上前来拧眉问:“公子,怎么了?”

但见他扇上无坠,恍然悟到,气得磨牙:“还有人敢偷公子的东西?是哪个不长眼的杂种!”他站在栏杆处向下张望,恰好顾小米跑到一楼,又要循着无人处翻墙。满楼里皆是衣着光鲜,呼朋唤友,左拥右抱,唯她身上脏乱,鬼鬼祟祟,一看便是个贼。

也不等公子发落,便从怀中取了一枚飞镖打出。

公子皱眉转过脸,扇子出手,恰好扇柄小钉打住飞镖,须臾,扇回镖落,惊得下方喧闹乱嚷,顾小米趁乱便逃了。

“公子,你为何拦我!那可是……”

“无妨,你着人到当铺去……”如此三言两语,黑衣人领命而去,他却摇着头,想着那小毛贼蠢笨好玩,一面慢慢下楼。

顾小米出了青楼,满心欢喜,手中这扇坠,可是好物,便长久不回山寨,也必不能饿死。又想在那公子身上吃了许多亏,一个扇坠,尽讨了回来,扬眉吐气,心下爽快。

寻了一间当铺,得了数张银票,又称了几两纹银,带在身上,找那大门大户的豪华酒楼,点一桌鸡鸭鱼肉,要上数坛好酒,独坐一人,将一桌好食风卷残云般扫尽,直吃到嗓子眼,打着嗝儿,再下不去半粒米饭方罢。

却说到了结账时,顾小米却傻了眼。

“等等……红烧熊掌?一千两??你这是熊掌还是龙掌?佛跳墙,佛跳墙一千六百两!怎么不去抢?还有这个,红焖肘子,八百七十两?这这这……一盘豆腐,九百两?你们这是黑店啊!”顾小米怒拍桌案,将满店客人震地全都看过来,皆是一脸鄙夷之色。

那店小二道:“这位客官,本店乃薛家醉仙楼,是皇上御赐了牌匾的。您点的这些,都是我们这儿最贵的好菜,那师傅当年是当过御厨的,又兼每道菜选取最佳食材,无不是花费周折,从那长陵上采得鲜菇,优翼湖捉得小鱼,南疆密林内擒熊捉虎,快马加鞭,一日奔过数百里送来。您说,值不值这个价?”

顾小米愕然无语,却听得周遭有奚落之声:“进了醉仙楼还惜财,呵,那时节皇上御驾来,却莫想吃得半点。”

“只怕是身上没钱,来吃霸王餐的。”

“谁敢吃薛家的霸王餐?”

“也是胆大,这般御膳,寻常达官贵人来,也不过点一二道镇席,出手这样阔绰,只怕拿不出钱来,要扭送官府。”

种种议论,尽皆入耳,那店小二神色也狐疑起来,顾小米面上一红,怒道:“谁说我吃霸王餐!报上数来,我将银钱与你便是!姑娘有的是钱!”

店小二悠悠念道:“好嘞,客官,总计是一万六千九百二十两。”

妈呀……一餐吃去万两白银,可知这些钱,能置好些地产良田,足以一生无忧。

顾小米忍着痛,将那银票掏出来,一张张尽是千两银票,数一张,心一痛,声声数来,心已残矣。

却恰有十七张,愈发眷恋不舍地交出去,待小二验过,找了八十两来,欢天喜地,道声好走。

顾小米面黑如炭,出了楼,抬眼见那醉仙几字,连肝肠也断了。

却说顾小米期期艾艾,进楼时意气风发,出门后如丧考批,满心悲戚去找客栈安歇。那醉仙楼店小二却跑入后厨,打个千儿,道:“公子爷,她结了账,已走了。”

“嗯。”公子淡淡地将手擦干净,“留了她八十两?”

“是,小的听您吩咐,将那账抹到数,却剩八十两。”

“好。”公子便走要出去,店小二有些心痛地跟着,问:“公子爷,怎的给她抹了三千两?此是公子爷亲自下厨,每道菜又贵些,却是便宜了她!”

公子笑笑,却不答话,转而问:“吃了多少?”

“方才看时,每道菜尽吃了许多,公子那几样最拿手的,却是一点不剩。这姑娘好大食肠,狼吞虎咽,像个饿死鬼!”店小二咋舌啧啧道。

公子满意地点点头,脑中想象她胡吃海塞的模样,不由得又挂了笑意:“算她有些品味。”

店小二挠挠头:“公子爷今儿怎么了,总是笑,这么开心?”

“这该是你问的?”公子用扇敲敲他的头,走了。

安平客栈,顾小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时想那一万六千两白银挥霍一空,一时想那些菜,道道精致,盘盘美味,却似至今口齿留香,虽肚中饱胀,还忍不住舔唇想念。

虽则把钱花了,吃那天价菜,但回味时,却从未品尝过这等人间美味,确是食材鲜美,厨艺精湛,惹得她一腔愁怨转化,却哀叹日后再无这许多银钱品尝美味。

真个是有钱才能追求美食,无钱只盼饱腹。

念及此,顾小米又叹又念,直至夜半方睡。

次日午后醒来,在客栈内用了餐,却似嚼蜡,与昨夜饕餮享受有如天差地别,禁不住三口一叹息,早早撂了筷子,走出门去闲逛。

未走多远,却迎街走过一个人来,穿着儒雅学生长衫,戴儒巾,长袖飘飘,英姿俊逸,相貌好生秀雅。只是此刻眉间拧出一个“川”字,一张脸黑得比昨夜顾小米挥霍了巨额财资还难看。这……这不是严渊吗!

正所谓冤家路窄,偏偏此时遇见了他!顾小米左右躲闪,找不到个藏身之处,却瞥见他越发走得近了,心下一急,顺手拽过一人,便将他拉到身前,一手揽住他的腰身,献唇吻了过去。

那人初时要推拒挣开,后不知为何,立定不动,却反客为主,将舌探入樱口之中,细细攫取口内甘甜琼浆玉液,灵巧地扫弄来去,温吞而热情地吻,薄唇轻轻碾磨,柔情蜜意至极。

顾小米先时还注意着严渊,此刻被这深吻弄得头昏目眩,大睁着眼看去,靠得好近,一张白皙柔滑的脸,眉飞入鬓,闭眼时睫毛轻颤,扑扇着如蝶翼。这这……好生面熟!

正吻着,突然四下里人人看将过来,满目诧异,个个惊悚,连严渊本匆忙行走的,也都愕然瞩目。

耳内哗然一片,却听得严渊满眼通红怒喝道:“你……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竟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行这等污秽淫乱之事!却还成亲之日逃了婚,将我一人撇下,你、你、你……”

连说数个“你”,气得火冒三丈,七孔生烟,几乎要上来打人。

顾小米懵懂中才恍然。一时慌张竟忘了这是街上,当街拥吻,便无意之人也要来围观,何况正迎面走来的严渊?也是忙中出错,真是悔不当初。

此时面前人细细舔过娇唇,轻轻离开,一手还揽着她的腰身,嘴角却勾起玩味的笑。

顾小米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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