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忆(十二)

路行一半,衣九身子便有些不适,半大的孩子根本经不起这般折腾,我为自己的粗心恼怒了很久,抱他在怀里,摸着他热烫烫的额头,心里跟淋了油锅的油条一般伸展无力。

我现在唯一能倚仗的就是我那半吊子的医术,虽治疗这些风热湿寒不在话下,但到底也抵不上没有药物来的拮据,在丛林里寻了些清热解毒的药草,倒腾了些汁水喂于口,虽起了些作用但到底不大。

驾着马上朝着就近的镇中而去,我抱着衣九缓缓来到医馆,熬药,喂于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大夫的一举一动生怕哪里出了差错,待烧退以后方才舒了口气,倚着门口靠座了一伙,见行人步伐匆匆,且多为江湖人士,看着都像是往一个方向前去,料想是发生了什么事,开口问着医馆的学徒道:“这位大夫,他们此是去哪儿?”

大夫闻言,嘴角抽搐了几下,扫了我两眼,方曰:“姑娘你不知道?”那样子感觉我不知道是一件很不可思议之事。

我颔首心道我知道还问你,不是闲着没事干是什么,:“刚来镇上,不知缘由。”

那学徒回道:“凌云山庄的大小姐过几日成婚,近来喜事将近,故大摆筵席,邀各路武林中人参加。”顿了顿又道:“可我觉得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闻言我好奇:“那依大夫之见因事什么事?”

对方啧了一声,吧唧了一下嘴,压低了声音道:“前些日子医馆里来了两位江湖人,听他们的口气,好像是这凌云得了什么宝贝,今日此举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宝物?”我顿时起了兴致,突地想起几日前发生的事情:“大夫可知是什么宝物。”

“这我就不清楚了,这些消息还是我无意中听到的,我告诉你,你可别给我说出去,若是惹了麻烦,你可别怪我?”

我笑笑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有了盘算……

小九生病我并不急着去找寻别的住处,而是求了医馆的大夫让其住在这里,虽是知道好生休息便可无碍,但到底抵不上这里方便,自然的价钱也高了不止一心半点,这我倒是无所谓,本姑娘有钱,若是没钱大不了去劫富济贫,自然的这济的是我自己。

换了一身轻便的男装,遗容稍稍休整了一下,便尾随一队不知何门何派的兄妹,向镇西行去,悠悠然迈着轻快步子,跟踪这种事情,做的最好的便是我这种让人家觉得你只不过是碰巧一路而已。

虽说我生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即便是行为特别猥琐别人也不会起丝毫怀疑,但那不是我的风格,我这人要不然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得漂亮。

虽说这寒冷的季节摇着一把扇子是有点那么二缺,但风流潇洒就是形容我这样的文人雅士的。

虽一路接收大了大爷大娘们心疼的眼神,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

行着行着,瞧见身前便是凌云山庄的地儿,喜上眉梢,我不禁忆起上一回在其他城里,也是这般去蹭饭,趁着旁人不注意,便循着酒香偷偷潜进人家酒窖中,贮存了超过二十年的酒每坛都打开喝一口,唯一失策的是自己居然醉在里面,差点被主人剁了喂狗,好在灵敏机智的我及时逃脱了。

吃一堑长一智,我总结上次失败的经验,这次我是一定好生注意的。

至于大夫说的事我压根没放在心上,管他做什么,反正大摆筵席总是对的,我就打算吃饱喝足之后,乘机赶紧的麻溜走人,至于其他的我才不去搀和这等麻烦之事。

我大摇大摆向宅子行去,门口立着的其中一名门阍上下打量我一通,拱手:“敢问道兄哪路高人?”

想了想,凑前神秘道:“江湖人称谦谦君子百连城。”话落我很是潇洒的打开折扇扇了几扇。

见对方无甚反应,我背一挺,抱拳:“看来我平素低调四处云游,小友一时想不起来,无妨,今日相会便是有缘,请容我高歌一曲以表我此刻激动不已的心情。”

清清嗓子,才嚎了一句,对方嘴角抽搐,忙请进他,做了礼数,摊开手:“与我来。”

唷,这凌云山庄有点意思,来者不拒,我还以为得花一番工夫呢,江南首屈一指的武林世家果然比一般世家更有风度。进了宅子,入目一排栽种工整的柏树,能看出翻新的痕迹。大户人家都喜欢在各处置办一些闲宅,哪怕一年里头只偶尔临去游玩住上几日。

一路行去,柏树的尽头是一棵棵梅树,现已盛开少许,风过,悠悠芳香随风而来。

那门阍领着我入了翠竹园,道:“眼下时辰尚早,道兄请于此歇息,稍待片刻会有人领你们去彭悦宣就宴。”

我步入园子,庭院深深,青竹娇翠,扑鼻而来的是泥土之味,植株方移来,不曾稳定,枝叶的精神看上去并不大好。迈过石阶,向里而去,入目一方长长的青玉案台,其上各式瓜果依次排开,尽头处摆了不少酒觥。

院子里已等了许多人,有人坐着胡诌瞎吹,有人围绕着漂亮的别派小师妹,有人靠在树旁举杯翘首等待美人前来搭讪,各个忙得不亦乐乎,至少没有人在意我这般俊美绝世佳公子,我也乐得轻松,瞅瞅空当往里钻了钻,提了酒觥往嘴边挨。

抿了一口,摇摇头:“酒虽劲,回韵却不足,索然无味,无味呐。”

话落便见一人提着酒上来欲与我攀谈,面容俊秀,气质也算高洁,面目却有些阴沉不定,这奇怪的混搭还真是好生让人迷糊。“方才听闻道友对酒很是有些见解,正好我也是爱酒之人,不知可否请君赐教。”

我心里呸了一声,还真是三八啊,我随意装模作样的感叹,你还当真了不成,但不能这么说啊,“兄台客气了,我只是稍许贪杯,说了些自己的感想,不敢登大雅之堂。”

那人连连摆手:“我原先也觉得这酒缺了点什么,如今被兄台道出,只觉一语之中实在妙哉。”

风摇梅花落,若忽视身旁这个饶舌之人,我觉得还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我捧了一怀的酒觥来到男人边侧,做猝不及防摔倒状,酒稍稍洒了出来,沾湿衣袖,“呀,兄台真是对不住了,把你衣服弄湿了,你快去换身干净的吧!勉的让人笑话了去。”

男子蹙起眉,面露不爽,但还是客气地摆了摆手:“没事,我去换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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