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向她跪下,恭敬地说道:“公主,这两个问题奴婢没有办法回答。”
朱裕平没有怪罪她,只是幽幽一叹,饮下一口茶,才缓缓说道:“你先起身吧。”
“谢公主。”她无比温顺的模样,站立在旁,只是低垂的脸庞上早已布满了冷汗。
“宫里的人是如何看待本宫的?这个问题总是可以回答吧。”
如烟抬眼望了朱裕平一眼,有些不解为何她会如此想要让自己评价她,可是身在宫中她早已学会了内敛,也早就不会胡乱言语。
思量了很久,她终于开口回答:“回公主,宫里的人莫不认为您是个难伺候的主,特别是映红姑娘不在您身边之后,您身边的人半个月便换一次。不过,也有很多人说,公主是神明。”这最后一句分明是为他人开脱,她也不会故意为自己赢得好名声。
朱裕平了然如烟的想法,唇角微微勾起,道:“已经有了一刻钟了,如梦怎么还没有回来。”
“许是后厨那里的糕点需要重做。”这句话说完,如烟的神色变成了恐惧,不无担忧如梦,也担心自身。
“陪本宫走一走。”朱裕平起身,走出了芙蕖亭,“因本宫的喜好,每日的这个时辰,御厨房都会备好糕点,你莫不是忘了。”
如烟急忙再次下跪,连头也不敢抬,她自然知道这件事,待在公主身边的这十几日都是她去取糕点,知道个中缘由。她也没料到如梦的胆子这般大,竟然敢消极罢工。怕公主怪罪如梦她才出此下策,对公主撒了个谎,没想到公主什么都知道,反倒是自己欲盖弥彰了。
“望公主恕罪。奴婢......”
“不用解释。”朱裕平挥了挥手,没有回头看一眼,直接向前迈步,如烟只好起身跟了上来。
如烟跟在朱裕平的身后,还是心惊胆战,因为这条路太熟悉了,是去御厨房的必经之路,难道公主要亲自去御厨房兴师问罪?可分明没有感到公主有多少的怒气,这一点让她很是费解。
走着走着,朱裕平拐了一个弯,走到了另一条路上,不再是御厨房的方向,让如烟松了一口气,还没完全放下心,提着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茂密的灌木后面的那两人,其中一个不就是如梦!和如梦在一起的人不知道是何人,看着装是一位公公,从衣服上判断应该不是职位太高的。如烟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气,在如梦的眼中公主连一位小公公都比不过,还可叹自己为她说了一个弥天大谎。
朱裕平看到入眼的神色,甚是伤心欲泣,心中哀叹一声,竟是不顾尊卑地握住了她的手。如烟一下子愣在当场,抽出手也不是,任由朱裕平拉着也不是。幸好,朱裕平很快又放开了她的手,可她内心的震动不是一时半刻可以缓过来的。
不过,前面两人的声音让她暂时压下了心里的想法,仔细地偷听两人的谈话。
“安平公主为何还待在宫中,迟迟不嫁?”是如梦的声音,这件事请即使不知道原因,也可以猜出几分真相。而且,这个话题一直是众人避忌谈论的,是宫闱秘史,如烟这般说,不过是想要对方直接说出,用以侮辱公主。
如烟想到这层关系,立即悄悄观察朱裕平的神色。朱裕平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那句话似乎对她没有影响。是公主的气量大,还是为人比较深沉?如烟不敢再往下想,刚才她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公主,现在不想用那般猜度她。
“她容颜被毁,你让她如何嫁?哪个贵公子愿意娶她?”那公公更是大胆,直接就说出这般话,丝毫不在意这是杀头的话。
或许是两人十分熟捻,也或许是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
“那要是你,你娶不娶嘛!”这一副小女儿缠人的模样,倒显得有几分可爱,更有几分恶心,因为撒娇的对象是一个公公。
虽然这样想很不对,可是如烟心中对这如梦有了不喜。她与如梦同时入宫,分到了一个院子里,也一同侍候一个主子。那时的如梦便是好吃懒做,如烟心大,能够容忍,便没有说她。她想的是如梦敢这般做,自然是在宫中有靠山,而另一个原因是多做些也无妨,总归是宫中的苦命人。可她从未想到,如梦竟是用这般手段,攀附了宫里的太监,这点让她很不齿。
“自然不娶。”那公公一笑,像是嘲笑。
如梦甚是满意这个回答,又是一阵娇笑。却不知这番话,让那公公也心生不满,没有任何一个公公会喜欢被人这般发问,他们本就可怜,而她却非要往伤口上撒盐。
而朱裕平还是不为所动,似笑非笑,看得如烟一阵胆寒,果然在宫中一定要小心行事,而对于如梦,她也仁至义尽了。换作今日被人如此侮辱的是她,她也定会狠狠地对付。
“好了!”那公公低喝一声,似是紧张,也似是不耐,“做好你分内的事,今天一定要惹得安平公主发怒。”
“你都不心疼人家吗?万一......”如梦还是不无担忧,安平公主凶名赫赫,如果把她惹得极为恼怒,再发狠严惩自己怎么办?
那公公冷冷一笑,继而又温柔地安慰道:“放心,我自会及早催我义父去救你。”说完就欲离开,可如梦显然想要求的他更多地保证,死活不松手,拉拉扯扯之间,谁也没有注意到向他们走近的两人。
“你们两人这是在作何!”不待朱裕平开口,如烟便上前喝道。语毕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朱裕平,见朱裕平面上没有不喜之色,知道自己没有说错话。
听到这一声轻喝,如梦两人惊了一下,慌乱地看向来人,当看到朱裕平的时候,吓得面无血色。他们根本不知朱裕平是何时到来,又听去了多少不恭之言,如此一来,才更加惶惶然。
两人惶恐不安地跪下求饶,丝毫没有刚才的胆大包天,让如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既然也会害怕,却又敢在背地里这般得道人是非。这就是人性吗?这般得丑陋。
而朱裕平粲然一笑,只是在面纱的遮掩下只能感觉到她在笑,甚至分不清是冷笑,还是善意的笑。自然,低头等待判决的二人没有觉察到她的笑,倘若看到,怕是会更加害怕。
“小公公,你的义父不会是安德总管吧?”听到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那公公冷汗直流,至于那笑意,听到心里直接等同于恶魔的笑。
朱裕平没有继续停留,直接离开,徒留如梦两人不知是该跪在地上,还是离开。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两人相视一眼,咬咬牙,准备离开向安德总管报信。恰在此时,如烟又去而复返。
“如梦,公主召你前去。”她这一句话,让两人神色更加骇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