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花魁赛之夜未央

一场场精彩绝伦的比试在这个不眠夜上演,满眼望去仿佛花色满园,让人目不暇接,一个个睁大了眼睛不肯错过一幕。

虽说往年的花魁赛也是十分精彩,每个参赛的女子都使出了浑身解数,但今年每场都要进行淘汰,等于说,一步输就绝无翻盘的机会。

所以,今年的花魁赛可是竞争十分地激烈,每个人都是倾尽所有,没有人再敢藏拙。每一场的比试都让人感到不虚此行。自然,被淘汰的女子也是令人扼腕,有几个也是潜力十分大的,但或许是紧张使然,导致没有发挥出正常的水平。

之后的比试,即使不是淘汰率几乎达到了一半,低了很多,但经过几场比试,已只剩下了七位。

一来二去,还是紫玉,红衣女子,以及那弹奏《满江红》的两位奇女子,夺得花魁的几率大一些。她们四人都没有被淘汰。

这花魁赛也将要落幕了,现今已是三更天了,却是比往届的花魁赛所用时间短了一些,顶多再有半个时辰便能够结束了。

长夜漫漫,在这温柔乡里朱雀坊的客人到了此时反而是精神大振。凌云海朝朱裕平望了一眼,却见她已是昏昏欲睡,眼睑半合,在这么噪杂的环境中竟是沉沉睡去。

凌云海看见她熟睡时与往常一般,沉静淡然,看着她,好似心也宁静了下来,如果这就是天长地久,他倒是愿意就这样下去。

她安然的睡颜,让他仿佛远离了繁华,身旁的纸醉金迷全未入耳,只有她,深深地印入他的眼中。

耳边传来一声不大的咳嗽声,却足够让他清醒过来。是他的兄长在看他,与其说是看他,不如说是在看她。

凌云海眼中有不解,但却没有提醒凌云天,或许他看的也不是她,而是她。

“兄长,我这样做不对吗?”他还是发问了,以此来转移凌云天的目光。

果不其然,凌云天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他,那眸光深沉如海,他从来没有读懂过。现今,更是难以揣测。

他暗叹一声,虽然他也害怕兄长的目光,但是他更害怕兄长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也许,自己早已深陷其中,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早,比自己预料得还要深。

在外人眼中,他的兄长好似没有一点上位者的威严,都以为他容易接近却不易得到他的帮助。

但凌云海完全地知道、了解他,那种可怕是防不胜防。你以为他容易接近,是他从未将你放在眼中,却能够看懂你之所想。

他不过是披着妖精的外衣,颠倒众生,所有的人都在他的掌心,包括自己在内。

凌云天轻轻摇晃酒杯,在看凌云海,而眼里却没有凌云海的存在。

沉默了多长时间,凌云海不知道,在他的面前,一秒比一天还要长。

终于,他开口,声音一如往常带着魅惑人心的奇异作用,说道:“太早了。”

“早吗?”他轻笑一声,“两个月内娶她为妻,这可是你说的啊,兄长!”他的语气温和无波,但暗藏一丝锋锐。

未待他回答,凌云海又笑吟吟地开口:“兄长,我以为今日的花魁可能不会是紫玉了。”

凌云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似看到了他的心。

“身在戏中,稍不留神,便不知,是戏子,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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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朱裕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马车上,头下枕的是鹅毛枕,极其舒服,甚至连马车的颠簸也没有感受到,仿佛躺在自己寝宫的床上。

一辆马车本就不大,只够坐下四人,而自己是躺着,所以,她醒来的时候看到凌云海只占了极小的地方,对于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儿,确实是够委屈的。

朱裕平心下感到了一丝愧疚,不止是因为这件事,包括利用他使云海国退兵,以及这相识以来的无微不至。

要说朱裕平心中还是一直不太相信凌云海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对自己好,但是说无所图朱裕平是一点也不信的。

身为一国公主,她自然不是肤浅之人,就算他表现得再情真意切,她也不信。男女之情,能够让一位国主放弃战争,甘愿忍受一切,甚至可怖的容颜吗?

她从来就不是没有心机的人,或许心善是她的弱点,但是一般情况下,在没有确切的认知下,她不会轻易地相信一个人。

凌云海或许真的喜欢曾经的自己,但至少有五年未见,五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即使曾经是掏心掏肺的喜欢,随着时间的推移,又能够剩下多少?若是他有明确的目的展现出来,她还会感觉可信一些。

表面上他表现的是一个对自己充满情意的男子,可她不是单纯的小姑娘,虽然她现在还看不出他的目的,但人久见人心。而他们才相识不到十天,她自是不会全信。

他可是青城啊!帮助凌云天在五年之内崛起,杀了不少位高权重的人,包括她的父皇。她不敢信,更不能信!

看着他紧闭的双眼,朱裕平微微一愣,一种奇异的感觉划过心间。透过一个人的眼睛,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内心。他时而的难过,眉目中的温柔,都不似假装。

更让她不解的是,他分明是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就像一缕春风拂过心间,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事情?

朱裕平苦涩一笑,为什么不能?自己不喜欢权力的斗争,却也是沾满了鲜血。他为什么不能?

微微闭上眼,好像有声音在耳边凄厉响起:“他们都是你的兄弟姐妹,你也能下得去手,我咒你,不得好死!”

她立即睁开眼睛,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久都没有梦见过了。好像是五年前刚回到宫中的时候,她似是大病了一场,醒来之后,她的容貌已是毁去大半,而父皇已是仙去,母后也在她醒来之后的第三天,自缢于景阳宫,自此,只剩下了她,还有弟弟。

宫中皇子公主妃子众多,而没有了母后的帮助,朱裕溪的皇位摇摇欲坠。是的,父皇留下遗诏,封朱裕溪为国主,那时阿弟才十岁,母后垂帘听政,只为守护这个摇摇欲坠的江山,而不是皇位。因为她的母后,将阿弟交给了她,将整个江山交给了她,自己追随父皇离去。

她的母后抛弃了她们两个,有不舍,却坚定。

临别前,她的母后看着她,说:“我不怨你,只要你守好这江山。”

她的母后怨她啊,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连她的亲生母亲都要怨她。在死之前,才消了怨气,可代价是什么?她要守护着江山,以一介女流之身,凭一己之力。

可是,她连自己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的母后为何这么狠心,但她连恨也无法恨。那是她的母亲,她如何去责怪。

从那一天之后,她知道自己的肩头有多沉重,除了阿弟,她谁也不能够相信。

几乎是一夜之间,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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