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将军累了,想回去了。”说完,李泽便转身走了。
淡淡的一句话,不足十字,便将高卑信自以为是的笑狠狠地僵在了嘴角。
他没给机会让他揣测,又或者是说,他根本就没兴趣跟他玩文字游戏、口舌之争。
今日被连番打脸的高某人,而且还多次在另外两个女子面前,显然面子已经挂不住了,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估摸着是气极了。
可是,偏偏还得咬着牙走到杵着没动的荣七边上,循循善诱似地劝说道,“今日之事,荣七姑娘怎么看?”
荣七不由自主地闭了下眼睛,“回大人的话,荣七方才来什么也没看见。不知大人问的是什么。”于是,再抱了抱拳,快速地离开了。
而她的回答显然也不在高卑信的预料之内,亏他已经想好了数个解释抑或手段来解决事情。
结果,世间上不按牌理出牌的人着实多了些。
高卑信赶回前院的时候,许安九已经着人扶着崔吉赋上了马车,转头瞧了他一眼后便忍不住问道,“没见着阿泽吗?”
当即,高卑信的心里就敲了鼓,明明李泽是先一步离开的,撇眼瞧着荣七都在,李泽又会去了哪儿呢。
他笑了笑,想着说不知道;结果许安九就已经了然地点着头唤着别人,“荣七,去找找阿泽,估计又转晕圈了。”
荣七颔首,离开时不经意地瞟了某人一眼。
高卑信见许安九无异,自然也松了口气,他抖了抖袍子笑脸盈盈地走上前去,很是关心的问道,“与崔将军聊得如何,他很喜欢你,在府中时便时常提到你。不过,小九一直都是这么招人喜欢的。”
许安九瘪了瘪嘴,反问道,“高卑信,你想说什么?能不能一次性地吐个痛快,免得我听你说话的方式瘆得慌。”
“好吧。”说时,高卑信还真做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来,“半月之后,皇上会在宫里举办一次冬宴,适龄的女子和尚未娶妻的朝臣公子们都是受邀的对象。”
闻言,许安九皱眉,不禁问道,“皇上如今闲得需要给人家做媒来打发时间?高卑信,你是不是越权越得太奸险了些啊!”
不理许安九的挤兑高卑信继续悠悠然地说道,“皇上的目的是为了选后。”
许安九傻了须臾,然后翻着白眼看去,“他半个阉人要什么皇后,这不是糟蹋人嘛。”等等,她睨眼瞧去,“高卑信,是不是你给他出的馊主意!”
高卑信不以为意地弯嘴一笑,同样反问道,“如果真是在下的手笔,又怎会提前告知姑娘你呢。”
“什么意思?”
“皇上中意的人里面,姑娘是首一位。”
“不可能!”许安九当即挥手,并不相信,“当日大婚之上,他爹李成良是许诺过我的。我嫁猪嫁狗那也不可能嫁给他李啸!”
“是。”他认同,但继续又解释道,“可当时是形势所逼,只是在典礼上口头应下了,却并未明文谕旨。”
“李成良那会儿都那样了,怎么可能还下得了旨。”
“所以……皇上自然也有借口,即便当初的旨意不算数,可如今他要真真想把你纳入后宫之中,许家难不成还能反吗!”
“……”这思来想去,要怪也只能怪李成良死得太快,“李成良啊、李成良……”
就这么念叨着李成良的名字时,荣七正好领着迷路的小羔羊来了跟前。
李泽一顿。
高卑信将嘴角勾了勾,看了看马车,“小九先想想吧,若有难处指个人到我府上便是了。”
嘿……这人!
许安九指着高卑信的背影骂咧道,“你要真想帮人怎么自个儿不主动点,非得让我去求你!做你的春秋白日梦吧!”说着,还不忘跟刚来的李泽吐槽,“看到没,不是我不待见他,明明就是这人自己不招人待见!哼,进屋,看病!”
闹完,许安九就怒气冲天的转身走了,留着李泽站在门口看着已经驾走的马车。
果然没过多少日子,南郊军营的许安九收到了宫里的帖子,还是许丞年亲自送来的,顺道陪着给她日日送汤的侍妾一道。
半躺在宽榻上的许安九没拿正眼瞧他,只调笑似地问,“你的心肝日日为我送汤,你都不心疼的吗。”
许丞年笑道,“心疼。”可接着又道,“可我更心疼自个儿的妹妹。”
闻言,许安九只毫无风度地弯了下嘴角。
见状,许丞年也是无奈,看了眼被许安九丢在桌上连动都没动的帖子,便又准备苦口婆心地跟她说一说情况。
结果。
“你们准备怎么应对?”、
许丞年怔了怔,不大确定地问,“你已经知道了?”
“我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最终还是会逼着我按你们的吩咐行事,又或者是说,把我一道算进你们的谋划之中,总之,达到你们的目的便是了。”翘着腿看了看脚尖,她又接着道,“即便出了什么岔子,结果了某人也是可以的。不是吗!”
“小九!”带着厉声,许丞年站起身来。
许安九却依然顾我似地轻蔑一笑,终于抬头对上她兄长有苦难言的一双眼睛,“滁州那边来了信,说昭和又有了异动,我还听说大齐、陌桑也都不安分,所以我会请命去滁州待着,一直待着!杨小环也不用再来南郊了,以后你们也不用再替我操心了。”
“……”
许安九当真是说话算话的人,没多久就给李啸上了折子去。这一招是谁都没料到的,关键是那折子上还写着要求常驻!
这是请命担当边关守将一职啊。
李啸有点慌,跟他原本的打算差得有些远,赶紧就招了高卑信入宫。高卑信看了默了半晌,便让李啸先把折子压下来,等着过了冬宴再说。
“要许安九那丫头追着朕问呢?”
“那便说,年关将至,怎么都得陪太皇太后把岁守了再去滁州。”
“哦!好,说得好!”
于是,许安九请命去边关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各方都有些始料未及。
而李泽的消息就有些滞后,等到他知道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冬宴的前一天了。
他赶着到了南郊,语不成句地问许安九是不是真的时候,许安九却赠他神之一笑。
“什么意思?”他确实没看明白。
“是真的。”她将添好的茶水递了过去放在李泽的手心,顿觉这人是不是跑得太急了些,手竟暖得更火炉似的。
“你真要走?”不舍之情在那小鹿似的眼睛里甚为赤裸。
原本还想继续打趣的许安九顿时有些不忍,她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头,苦苦地皱着鼻子解释道,“我是想走,但他们一定是不会让我走的。”
嗯,这是事实,许安九看似无关轻重,但偏偏被许家看得太重,这便让各方都有了在她头上打算盘的主意。
不过,显然许安九不是傻的,以她的性子又怎会真的任人摆布!
所以,她犹豫地吐了吐舌头,润了润本就不干的唇瓣,然后轻轻地动动手指头。
得令的李泽懵懂地凑着脑袋靠了过来。
于是,许安九问他,“阿泽,你有胆没?”
真是一头雾水,反问,“什么胆?”
“色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