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不可能了,这未免也太笃定了吧。
引了许安九的侧目。
梁红玉赶紧解释道,“太皇太后打小就疼你,连着府里的人都不敢碰你一根手指头……”她想了想便蹙眉问道,“你是不是故意骗娘,舍不得把太皇太后赏的东西孝敬娘啊。”
“哎哟,娘,您说什么呢。”
“那也行。”不给许安九更多解释的机会,梁红玉端直了身子故意露出不舒坦的表情来,“不给就不给吧,可是你弟弟丞喜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咱曲梁都是由太皇太后说了算,赶明儿你去给她老人家说叨说叨给你弟弟一官半职做做,也不用太大,就平遥城里的府尹又或者是什么将军之类的……如何?”
还不用太大?府尹和将军,开玩笑的吧。
“娘,您觉得一个十六岁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能当府尹?还是说您觉着我这将军一职就是靠吃喝玩乐得来的。他许丞喜整日玩乐,与平遥城中的公子哥儿们青楼窑子四处逛,就这种人入朝为官,我第一个揍死他!”
“……”
气得直发抖的梁红玉当即把盛装鸡汤的盅给揽了过来,红着眼睛怒斥,“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呢。不过就是让你说几句话的事儿,用得着这么大的反应吗!反正整个朝廷都是许家的,就算他不会做又怎样,你和大少爷会就成啦!再说了,丞喜当了官儿不也是给许家长脸面吗,你这做姐姐的不帮忙就算了,说什么还要揍死他!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那你要我怎么说。”竖着眉毛的许安九也是好笑的反问,转过头来时却是一脸的忧伤。
她嘟着嘴看了眼梁红玉身前的汤盅,自嘲似的笑了笑,“娘,您说曲梁上下的人都宠着我,确实没错。”
“可唯独您为什么不疼我呢?我也是您的亲生女儿,可打小您疼的就只有丞喜,您每每来找我对我好,不是为了找我要赏赐、要银两去贴补许丞喜那败家子,要么就是让我为犯了事儿的许丞喜向爹说好话求情。娘,我也是您的女儿,您能不能也像疼许丞喜那样真正的对我好一次!”
“我……”一声声质问把梁红玉臊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护在手里的鸡汤此时也变得格外的烫手。
说得激动的许安九起身瞟了一眼,当即给拂到了地上。
“你!”梁红玉想要责怪,可瞅着那一脸的怒容,堵到嗓子眼的话又给咽了回去,低下头去沉了半晌才悻悻道,“反正……丞喜的事儿你必须给办了,否则、否则……”
“否则怎样!”都把话说成这样了,可自己的娘依旧舔着脸不知好歹,甚至还想威胁她,许安九也不给面子了,起身就欲往门外走。
“小九!”梁红玉急急起身跟上拽住,仍然没放弃今日的目的。只是,走到门口一看,竟不知黄如锦何时站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黄如锦面色平静,只是一道视线始终灼灼地盯着梁红玉的眼睛瞧。
瞧着瞧着便让人生出一身的寒意来。
梁红玉松开纠缠许安九的手,懦懦地朝边上一靠,紧张地颔首向外福了个礼,“大、大夫人。”
黄如锦这才收了视线,转而看向许安九,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小九,母亲陪你一道回九岁斋。”
九岁斋是许安九的院子,名字还是许明画给取的,位居许府最好的东面,一进院子就有个阔绰的空地,便于许安九晨练,院子四周绿竹环绕,空地后更有水榭水车将房群轻掩,极其的精巧雅致。
现下回了自己的屋子,许安九就见到早就收拾得干净的房间里竟放着一盘冰块。
黄如锦先走了过去,取了些放进布袋里,“凤阳宫里差人来传了话,一回来我便让人给你送来了。太皇太后盛怒之下虽打了你,但也总归是心疼你的。所以,今日的事儿小九你千万不能往心里去,记恨太皇太后。”
许安九落座叹了一口气,“我没埋怨。只是,姑母与爹爹的做事手法不大赞同罢了。”
黄如锦拉过她的手,把冰袋子覆在肿高的脸上,“可他们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许家。”见许安九接过冰袋,她也便收了手,继而感叹,“母亲是个妇道人家,你父亲做什么我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因为,母亲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人好,这就是足以成为让母亲我无怨无悔站在他身后的理由。”
“可我不是妇道人家,我是武将、是朝臣。”
闻言,黄如锦笑了笑,伸手捋了捋许安九额前的碎发,“可我们的小九终究也是个女子,是女子就会嫁人,就会相夫教子,这才是我们女人本该走的路。”
见许安九不接话,她便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我进宫看望太皇太后,有幸见过明王殿下,他……是个很好的人。”
很意外的,黄如锦没有用华丽的辞藻来形容李泽,更没有很夸张地逼叨逼叨他的优秀,只说他是很好的人。
许安九愣了良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皱着鼻子很是嫌弃地说道,“他那叫傻!”说着,自己更乐了,笑着终于把憋在肚子里的气给舒了出来。
她扇了扇手,“母亲,您的意思我知道,可是我还小、阿泽也小,我们都还不想成婚的事儿。您们就暂且饶了我俩。再说了,曲梁如今动荡不安,边境各国虎视眈眈,我若真嫁了人,第一个庆贺的必是昭和那群龟孙子!”
“……”黄如锦怔了半晌,嗨的一声泄了气,说了半天倒又被这孩子给逗乐了。
也罢,她起身拍了拍许安九的肩头,“你自己有主意,母亲也不多说了。今日听闻珍珍过来闹了一场,母亲替她给你赔个不是,你俩也算从小一起长大,你也别跟她置气。”
一听,许安九把嘴角挑了个高,耸着肩笑道,“母亲这话说的,好像是我被欺负得很惨是的。”
想也不可能啊。
黄如锦摆摆首,吩咐人赶紧把热菜热饭都送上来,又嘱咐许安九说晚膳在饭厅里一家人一起用,让她别又出去瞎逛悠。
“好。”
得了保证的黄如锦总算放心地走出了九岁斋,只是一出门嘴角的笑意尽敛,侧首吩咐道,“你去给梁氏传个话,从今往后不得擅自见大小姐。”
“是。”
夜里,终于能横仰八叉躺进香喷喷的被窝,许安九闭着眼都是笑着的。
很是香甜。
只是,大半夜的,也不知是不是九岁斋太久没人住,老鼠们占地为王颇为猖狂,嘎吱嘎吱地响声极大。
疲惫的许安九忍耐多时之后,最终坐起身来唰的一声取下床橼上挂着的佩剑,迅速走到缓慢打开的窗前,然后一个剑锋指了过去。
见着来人的脸,许安九砸了咂嘴,特么无语地问道,“你这都什么癖好,能走一次正道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