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画把李煜清都给抬出来了就是让许安九不大好过,可让人没想到的是,李泽竟然会突然插嘴,说:他不娶!
意思是不愿意娶她的意思吗?
许安九细细回味了下,感觉是这么个意思;于是,她回头一脸怒容地质问,“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
“我?”
李泽愣了愣,借着身高的优势抬手就将大掌罩在许安九的头顶上,扬着暖心的笑意耐心反问道,“那你愿意嫁我吗?”
这问题……回答起来好像有点困难。
不过,说话做事不大会违心的许安九,还是抬起头来,赠了李泽一抹苦笑,“不愿意。”
虽说这答案是早就知道的,但真真实实的听到还是挺让人难受。李泽在极短的时间里将视线从许安九的脸上移开,躲避她坦诚的目光,可须臾之后又转了回来,成功抑制住内心的忧伤,再一次揉了揉她的有点硬的发丝,回道,“所以,我不会娶不愿意嫁给我的你。”
听时,许安九觉着这话很是拗口,而且感觉还能在其中品出另外的一层意思来,只是自己吧砸了半天的嘴还是脑子不够用。
于是放弃了。
坐在贵妃椅上的许明画瞪着眼竖着耳朵把方才发生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的事儿吃了个透。她也瞧得出,目前不过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罢了。
她假意的咳了咳,厉声道,“你们俩当哀家刚才的话都是耳旁风吗!婚姻大事不是你们可以做主的。”
“可如果连自己的终生大事都不能主宰的话,我还不如回辟眀寺当个真正的和尚。”李泽说的话像是赌气的语调,但却是相当的坚定。
闻言,许明画没半点犹豫的拿过宫女手上端着的茶杯,然后高高地朝李泽扔了去!
许安九记得那可是刚泡的茶,滚烫的水啊!
她本能地拉着李泽就想往边上躲,可刚一抓上那人的手臂就发现有一大片的阴影罩了下来,李泽动身绕到她身后半佝着身子将其牢牢地环抱在怀里,看似单薄的背脊抵住那飞来的茶杯,滚水浇湿了衣裳。
听到杯子应声落地,许安九反过身来拉着面色发白的李泽,心疼地大骂,“你傻啊,躲开啊。”
李泽摇了摇头,又露出八颗大白牙来。
而后,他轻轻地拍了拍许安九的肩头,一个转身就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生无可恋的样子,对着发狠的许明画平静地说道,“至尊之路是踏着别人的尸体走上去的,佛说因果说轮回,我不愿意杀生造孽,所以这皇位我无意与人争;与人相遇相知相许皆是前世的修行今生缘,是以缘之一字不可强求。”
许明画,“……”
真是和尚庙里待久了,张口闭口都是佛说;可,许明画总不能去反驳神明吧。
静静地盯着不受管教的俩孩子,许明画的眼眶里竟慢慢地堆积起泪水来,不稍一会儿,泪珠就沿着脸颊一颗一颗跟珍珠般的滚落了下来。
她捏起锦帕难过地别过脸去,哽咽道,“你自小与母后分离,根本不懂母后在这宫中的孤苦。你父皇一直防着许家,母后生怕他迁怒于你,故而步步为营处处小心,只求你的平安与许氏一族上下性命无忧。如今,唯有许家才能护得了我们孤儿寡母在后宫里的平安,但终究护得了一时也护不了一世,唯有我们自己强大才能不受他人欺辱。母后让你争那皇位,不是为了权势,只是为了你我母子还有九儿一家的平安才不得已为之的啊。”
“如今倒好,你不争?你若不争,不就是把你母后我与整个许是家族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吗。你可知,你若不争,坐在王位之上的人必会将我们抽筋拔骨,除之而后快啊。”
说完,许明画已是泪如雨下,更痛苦地附在椅上抽泣。
叫许安九看得那个不忍心。所以,她觉得可能是刚才李泽的话太直接了,不够委婉,想着让李泽是不是去安慰安慰,撒个小谎什么先安抚下之类的。
因此,许安九重新攀上他的胳膊,一张为难的小脸抬头仰了去……可,李泽望着许明画的眼神里为何有那般赤裸的厌恶呢?
许安九呆着,吓得不禁松开了手。
李泽随即低下头来,莫名地看向她,眼里已只剩清澈见底的纯真。
是眼花?许安九揉了揉眼睛。
“怎么了?”李泽问她,抬手就似要准备帮她吹吹沙子的模样。
许安九举起手来推了推,别扭地动了动腮帮子,怂恿道,“你去安慰安慰姑母吧。要不,她哭起来简直没完没了。”说完,她双手捂住肚子,装出一副快饿晕的可怜样儿来。
李泽为难地拧紧了眉毛,可终是受不住许安九的请求,慢慢走上前去,僵硬地做出安慰,“皇位,我争。可,婚事还请让我们自己做主。”
匐在手臂里的许明画一听勾了勾嘴角,捏着锦帕抬头看来时是一副吃惊的样子却又十分欣喜的样子,“真的吗?好、好、好,婚事以后再说,只要阿泽你……”
许明画伸手想去抓李泽的手,可那人却一下避开了。
许明画望着自己举在半空中空落落的双手,挂着泪珠的眼睛立即往上翻了去,紧紧地盯着李泽那张绷着的脸。
她微不可见的抬了抬眉梢,不着痕迹地把手收了回来交叠放在腿上,“只要,阿泽你乖乖听母后的话就行。”继续说完了方才哽在喉咙的里的话。
既然许明画开了口,婚事暂时搁置,许安九立即如临大赦地从凤阳宫里逃了出来,一路上蹦蹦跳跳哼哼唧唧好不轻松愉快。
可本落在她身后的李泽,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忽然跟了上来将她拉住,冲着她肿高的半个脸颊敷上个热乎乎的东西。
“哎哟喂!”
对着那夸张痛苦的表情,李泽笑了笑,“这能消肿,回去的路上好好敷着。”
“嘿嘿。”许安九从他手里接过看了一眼,便道,“阿泽,你对我真好。可是,你不是讨厌争皇位吗,既然那么不喜欢,为什么要答应姑母呢。”
“嗯……如果在两样同样都不喜欢的东西里面必须挑选一个的话,那就挑一个相对不讨厌的就行了。”
“嗯?”许安九听这说辞有些不屑,便嗔怒道,“皇位与我,原来我更遭你讨厌啊。”
“呃!”这歪曲得真够大的,李泽有些焦急,想着解释,想说,他最讨厌的是见到她不高兴;只是话到了嘴边,却又怕说了反而是自己做了自己最厌恶的事情来。
故而,只能摇摇头,特别无力地解释道,“不是那样的。”
“那是哪样的啊?”许安九好笑的问他,后又附了一句,“呆子!”转眼看了看他仍旧湿淋淋的背,也幸好是深秋衣服穿得厚,应该没烫着,她责怪道,“东西砸过来你怎么不躲?”
李泽苦涩,“躲了,不就更惹其生气吗。”
闻言,许安九想了会儿,确实如此。唯有哀声一叹这打出生就注定被人操纵的命运。
闲扯了些许后,一身尘土急需一场沐浴的许安九迫切地告别了李泽后就忙着出宫往家里赶,然而,当她敲开许府大门往里钻的时候,一个巴掌就往她脸上毫无预警地劈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