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稀罕。”
换做以前，能屈能伸的许安九必定会立马嬉皮笑脸过来讨好，哪里会像现下这样，依旧甩着脸子，没半点好颜色。
是做过了吗？高卑信自问。
确实过了吧。
可是，他堂堂七尺男儿总不该为了这么个女人弃掉自己的追求。
于是，看着空空的殿宇，高卑信问她，“许大人和许大统领想要怎么做？”
一听，许安九似乎是乐了。
扬起脸来，自有得意之色。
想着这些天许府与宫中为没有联系，那夜一闹，既没拼死救走李泽，更没索性逃跑，倒像是一副认栽服输的模样。
所以说，有的人名不正言不顺，乱臣子贼们没弄死许家之前是怎么都睡不着的。
连着那么沉得住气的高卑信都忍不住了，想到她这儿来套话。
因此，许安九吊脚坐在桌子上，昂着头眨着眼睛问高卑信，“你看我是不是特别傻？”
高卑信失笑似的哼了哼，坐回凳子上，还拍了拍旁边的，“小九，今日我来并非是来套话的。”
刚还有那么一脸嘚瑟的许安九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慌忙间跳下桌来，盯着人看。
高卑信不急，缓缓说道，“李成良逼急了许家，许丞年怎会不动禁军做殊死一搏。可是小九，就算许家赢了、许后赢了，李泽有资格坐上皇位吗？这一点，你与我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那只是谣言！”
“就算是谣言，那也可以成为事实。”
“你……”许安九终于明白了，笑笑，“你把郁宛亭中的事告诉了李成良？所以他会如此咄咄逼人，目的便是让许家反？”
反了之后，一切就变得名正言顺了。
高卑信不再多言，恰好重新奉上的花样、料子又都送了进来，他缓慢起身，扫了扫衣摆下的褶皱，嘴角带笑神采奕奕地看着那些红得似血的锦缎，轻声叮咛道，“所以，大婚当日我的小九还是乖乖穿上新制的喜服。”
啪！
剩下的半杯水悉数送给了高卑信那张笑得伪善的脸，随手更将杯子摔在了地上。
这般怒气让高卑信很是一顿。
他挥了挥手让宫女们留下东西出了殿去，然而自己也一边往门外走，一边从袖口里掏出黑色的锦帕，优雅从容的擦着水渍。
贯如平日里漫不经心的口吻，他轻声道，“相比许丞年的五万禁军，小九手里的东西不是更能威慑李成良吗。”
娇俏的脸上划过一丝警惕。
走至门边的高卑信忽然转过身来，笑道，“西湘二十万金甲军兵符，先帝不是早就给了小九你吗！”
震惊的眼神直直朝高卑信射来。
由来，也证实了高卑信的揣测；他曾对曲梁所有的兵力一一排比过，总的说来都还是在部分将军和李煜清手里握着。
但，李煜清驾崩后，李成良从其手中找到的兵符却独缺了西湘的二十万。那二十万的金甲兵可是曲梁最精锐的兵力，所以李成良宫里宫外翻了个遍都没找着。因此，高卑信开始怀疑，这二十万的大军兵符并不在李煜清手里。
后来任何一个可能被授予兵符的忠臣良将，都被李成良与高卑信明里暗里搜查过，还是扑了空。
所以，今日这么一问也是突然，本想随口这么一说，结果竟真是在许安九手中。
惊诧之后的高卑信只得扶额轻笑，可笑着笑着竟笑出了声来，连声感叹，“他竟给了你，竟会给了你，居然给了你！”
许安九是许家人啊，手握二十万的金甲兵无疑不是给了许家可以随时随地扼制住李氏皇族咽喉的武器。
但同时，高卑信也不得不佩服这两人。
一个的胆量，一个的忠心。
既已被猜到，许安九也不再隐瞒，甩了甩手上沾上的水，挑着两道好看的英气的眉毛，像故意是讽刺某人一般，“他知道，我许安九的手中的剑永远不会指向曲梁人。”
这也是高卑信与她虽熟识多年，却总不被待见的缘由，他向来善谋划重名利权势，但她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他放下手来捏成了拳头，像是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外头的秋日，只留下一句嘱咐，“开心的穿上嫁衣吧，那会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