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琉璃珠子吗？”许安九上前拿在手里转了一圈，又瘪嘴道，“原来是赝品。”
闻言，蒙赫连很是一惊，蹙起眉头来对许安九有些戒备审视的意味。
跟在身后合上门转过身的李泽静静地瞟了他一眼，便安安静静地也坐到了桌子边上，如常的给许安九斟了一杯茶放在她手边上。
蒙赫连从许安九手里拿过珠子，勾起笑意来，好似随意地问了句，“小九玩过琉璃珠子？”
琉璃珠子那是稀罕的玩意儿，出处不多，能赏玩的大多都是大国里的皇族宗亲，而许安九能够开口就喊出琉璃珠子名号，更能辨识出蒙赫连手里的是赝品，那这身份……
“没玩过。”许安九耸肩答道，顺手喝了一口茶，“我师傅说玩物丧志，不让我碰这些败家玩意儿。”
瞥一眼蒙赫连愕然无语的样子，李泽微不可见地弯了下嘴角，又往杯子里添了口茶。
“这是我亲手烧出来的，也就一直带在身上，虽是赝品，好歹也能卖几个钱应应急。”
有些舍不得，但蒙赫连还是说出自己的打算，当然了，当即就得到了许安九拍桌子的赞同。
“那你记得把价钱抬高点，这祖宗忒难伺候，得花大把的银子。”许安九指着一旁默默玩珠子的李泽，十分郑重地叮嘱蒙赫连。
不难从话里听出许安九的意思来，大致就是“你负责赚钱养家，我们负责吃喝拉撒”反正，许安九理所应当的把挣钱的重任交给了蒙赫连这个商人。
然而，都说是奸商了，蒙赫连哪儿会让自己吃亏。第二日天一大亮就抓着李泽上了集市，他是料准自己撬不动许安九的，但提拧李泽还是十分容易的。
自然了，最终的结果就是许安九也颠颠地追着李泽从榻上爬了起来，再与李泽一道跟俩傻子似的坐在一排商贩之间，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货物，死气沉沉的样子与周遭的吆喝热闹格格不入。
可，这就是蒙赫连吩咐的。
也不知等了多久，磨得许安九的耐心都快没了的时候，终于有那么一个穿得比较体面的中年男人从他们跟前经过，过了、又退了回来，犹疑地盯着那些珠子老半晌。
“哟！这不是琉璃珠子吗，哎哟喂，真是琉璃珠子啊……”蒙赫连不知从哪儿换了套衣裳冒了出来，用特别细小的声音惊讶着，可这再细小也足够让那中年男人听见。
蒙赫连装不熟地问李泽，“小兄弟，多少银子一颗啊。”
李泽眨着眼睛，很艰难地伸出了一根指头。
蒙赫连浮夸地惊讶道，“一百两？”
李泽挠挠脑袋，羞赧地别过脸去，明显的对这种坑蒙拐骗的行径十分的抗拒。蒙赫连心里有些急，目光自然转向一直黑着脸的许安九，动了动眉毛，一个劲儿的使眼色。
本想只是随便卖几颗珠子，但许安九哪里想过卖这珠子还得骗人。可偏偏蒙赫连说，唯有这样才能换出银子来，否则这种赝品，白送都指不定没人要。
咬咬牙，许安九恨恨道，“十两一颗爱要不要。最好不要！”
太过正直的树苗也是缺少美感的，蒙赫连心塞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只能继续独自把戏演全咯，，“十两这么便宜？我全要了！”作势掏银子的样子还不忘喃喃道，“这琉璃珠子一颗都得五锭金子的，这下我可赚了。”
五锭金子！
许安九抬眸一瞧，边上那男人眼睛都瞪红了，可能脑子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本能地伸手把蒙赫连按住了，连声对她道，“我先来的，我先要！给我两颗。”
“嘿，这位兄台好没规矩。这可是我先开口的！”蒙赫连把戏做足，当真是一副特别不高兴的模样。
那男人估计也觉得是自己理亏，好生拉着蒙赫连低声道，“兄弟对不住，有生意一起赚，在下就要两颗，就两颗而已。”
好说歹说，蒙赫连终于不情不愿地答应了，那中年男人爽快地给了二十两后，宝贝的揣着两颗珠子走了。
按着说好的，打一枪换一炮，等着蒙赫连也假意离开后，许安九拉着李泽去了另一条街。
李泽始终不安，“小九，咱们这样真的好吗？”
“不好！”许安九倒也不掩饰，“但我既不能暴露身份，又得有吃有喝的上路，也只能听他的了。”
这么缺德的事儿，许安九平生真是第一次干，五官都快凑到一堆的不舒服。
“对不起。”李泽自是觉得都是因为他，故而安慰道，“不若等我们回了平遥，找两个真的琉璃珠给刚才那人。”
“人海茫茫，再回头哪儿找得着啊。我现在连那个人长什么样都忘了……”许安九的记性当真不好。
对此，李泽苦涩地笑了笑，却又道，“我记得。还记得那人腰间的一块配饰，上面刻着‘沐’字。”
“你记得！”许安九颇为惊讶。
“我……可过目不忘。”
“那你还能把自己给走丢！”许安九可不信。
但对于这点，李泽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许安九为了减轻自己内心的愧疚感，只能姑且信李泽的保证，与此同时，她也决定，“那我们就去把这些珠子都卖了，反正以后再还给他们就是了，走吧！嘿嘿……”
李泽，“……”
然而，欢欢喜喜拉着李泽刚走了两步，她的肚子便很不配合的叫了一声。
“饿了。”她有些黯然地转头对李泽道，转瞬想想又笑道，“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哦。”
可又一转身，蒙赫连突然挡在了前头，“饿的是你，可不是阿泽。咱们得趁着那人反应过来以前把东西换成银子，拖得越久越麻烦。”说着他毫不客气地打掉许安九的手，“我们先去前边，你简单买点就过来。”说完，蒙赫连拉着李泽混进了一边的商贩里去了。
还是按照蒙赫连说的，安静的坐着等待着冤大头自己上钩，扫了一眼对面故意挑选着花瓶的蒙赫连，李泽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矛盾。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锭白银却递到了他的跟前。
他抬眼一看，那人竟是个带刀的，而他的身后却站着穿着暗红锦服负手直立面冠如玉的男人。
他正直勾勾的盯着李泽，似笑非笑，“在下买一颗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