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许安九未说话,却用沉默给出了答案。
一时竟有些尴尬。
良辰美景不可虚度交流才使人进步,这向来是蒙赫连的原则,故而斟酌良久,他又道,“但,姑娘终究是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此乃纲常,就算姑娘不愿,也不可能背道而行。”
许安九唾之,“那是小女子的人生!”
“小?”蒙赫连本能的把流连在那张俏脸上的视线转向了某处,明知道自己想歪了,却仍不怕死地打趣儿了一句,“难不成,姑娘很大。”
他本是玩笑话,没想过对方是否能听懂,但许安九是谁,她那是在皆是男子的军营里混迹多年的人,再黄的段子都听过,当即就反应过来。
她坐起身来,勾唇一笑看向捂着嘴自个傻乐的蒙赫连,然后毫不手软的一拳打了过去。
月夜朗朗,四下蛙叫,天井边上的男人跟死人似的在外吹了一夜的凉风。
次日,一边吸着鼻涕的蒙赫连顶着左眼的淤青走到了已经转好的李泽跟前,礼貌的做了个平礼。
“好些了吗?”许安九一屁股坐上榻尾,盘脚而坐。
李泽点点头,“毒已解,余下的再清几日便可。”
闻言,许安九点点头放下心来,想起若非昨日李泽在毒发晕倒前把解药的方子写了,只怕现在自己只能抬着他的尸首折回平遥了。
故而,她玩笑道,“那日又没其他人,你也没吃什么东西。中了毒,却知道解药是什么,莫非是你自己给自己下的毒不成。”说时无聊,许安九甩着腰间的玉穗儿十分随意。
但,往往是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李泽似觉着许安九误会了自己,惨白的脸霎时郑重否认,“是阿钢给我的那包茶,茶上撒了一种叫‘菊息’的毒粉。一旦嗅觉感知十个时辰内便会毒发身亡。”
所以当时李泽见她凑上来才会那么紧张的把油纸包收起来。
“嘿,小兔崽子居然恩将仇报。我找他去!”说风就是雨的许安九当即跳下榻去,却又被李泽一把拦住。
“那孩子本性不坏,也是被人指使,何为与他为难。”
“啧啧啧,人家害你差点连命都没了,你倒是菩萨心肠不与计较。殊不知,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三就有四,有四就有五!所以,我不大喜欢原谅人,放手!”
“小九。”
许安九的性子,李泽是了解的,苦口婆心之下只有好声请求。
可一旁顶着熊猫眼的蒙赫连在从李泽口中知道心仪姑娘的小名时,忍不住开口问道,“两位到底是何人,居然被人追杀下毒。”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气有不顺的许安九横眉就瞪了去,“曲梁人!”
呃。
蒙赫连吃瘪的摸了摸鼻头。
李泽没敢松开许安九的手,央着继续说道,“许是善文善武他们被人识破了。”
对于这个猜想,许安九点头认同,所以为今之计得加快脚程才是,是以顾不得回头找阿钢阿铁,她问李泽,“多久能动身。”
李泽闻言想了想,“三日。”
“好,三日后立即走。”
“嗯。”想她已经冷静下来,李泽也颇为疲惫的松开手重新跌回榻上靠在橼边上大口喘气儿。
病怏怏的模样让蒙赫连这个外人看了都不忍抱怨道,“让刚从阎王殿回来的人三日之内康复简直比逼良为娼的行为还可恶。”
这次,许安九皱着眉头没反驳。
蒙赫连摇摇头,问道,“你们往哪儿走?”
不待许安九回答,李泽便道,“平遥。”
闻之,蒙赫连眉梢一扬,像是撞见了喜事,“敢情好,在下也正好是去平遥,恰好能为二人略尽绵力。”
“既是绵力,就算了。”没等蒙赫连缓过气儿来,许安九就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我们自己会走!”
“……”面对那张神色肃然的脸,嬉皮笑脸的蒙赫连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
然而,榻上的李泽却扬起虚弱的声音,坚定不移地说道,“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