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许之以安方能长久。
所以,她的名字被取做许安九。
许安九也以为自己能插科打诨啃着数以千的羊肉串活到九十九;然而,某一天竟有人给她找了个相公!
“姐,姐,姐!你干嘛呢?”许丞喜忍不住狠狠地推攘了下唤了良久都没什么反应的许安九,瞧她眼珠子终于有了点动静便不满嘟囔道,“怎么,你也不待见我,跟你说话呢,竟半分心都不上。”
许安九拼命地眨了眨眼,傻傻地把许丞喜看了许久后莫名地问道,“我这是在做梦吧?”
“做梦!”许丞喜乍听之下立马退了大半个身子,十分嫌弃地把他这个头脑简单拳头发达的姐姐打量了个来回,不屑道,“怎么,听到自己要嫁给九皇子,乐坏了吧!”
许安九又眨了眨眼,复问,“你再说一遍!”
“说你乐坏了啊。”
“不是,上一句。”
许丞喜挠挠头,别了一嘴,“此次姑母让你去辟眀寺迎九皇子回宫,便是有意为来年你俩的赐婚做准备。难不成,你都没听旁人提起过吗!”
提什么提!许安九虽说是个女儿家,却也是个常年在沙场军营里摸爬滚打的女汉子,十岁便跟着师傅上了战场,血雨腥风多年不及十七却已是曲梁赫赫有名的女将军。
嫁人?她想都没想过。还是嫁给皇子,那更不可能了。
就是这许府后院里女人们之间的不休争斗已让她瞧着碍眼,更何况是那深深宫阙。许安九是对自己起过誓的,此生要么不嫁要嫁……也只会嫁给一个可以任她打骂能被她欺负的男人。马上征战的女人,怎么可以拉低档次的与其他女人争个男人的朝夕宠爱过这短暂的一生呢。
是以,听到这消息的许安九半句话都没多说便甩下许丞喜,骑上马就朝宫里去了。她得告诉皇帝老头儿,这迎皇子回宫的差事咱不接,她十分二十分的不稀罕做他皇帝的儿媳妇,让他另请高明。
瞧,若是其他人有这样跟皇帝叫板的行为,旁人肯定说他疯了;然而,许安九不一样,自打她出生开始就跟别的人很不一样。
作为外戚权贵当首的许家本就是曲梁皇帝李煜清眼中的一粒沙,许安九虽是许家唯一的女儿,却是姨娘所出的庶女。但,别说是许家把这女儿众星捧月似倍加呵护,就是李煜清在宫宴上,第一次见到把皇子们揍得鼻青脸肿的许安九,不仅没有责备还十分欢喜的将她抱在怀里,甚至帮她寻了个师傅习武。
是以,许安九是这曲梁国里谁也惹不起的女子。
喏,宫门口的禁军见她怒马而来,根本不敢多问半句,赶紧开了宫门供这祖宗进去。打听之下知李煜清去了御花园,她便毫不耽搁的连飞带跑去了曲梁皇帝最喜欢的郁宛亭。
果不然,远远地便见着亭中的两个人和亭外边的随侍宫人侍卫们。
许安九瘪了瘪嘴,一个轻跃预备落在就近的假山顶上与皇帝李煜清打个招呼,哪知顺风的对话声竟入了耳朵。
脚尖一点换了落足点,鬼使神差地匿在了假山后面,清晰地听见福全问李煜清,“皇上,许家小姐赫赫战功,哪怕是看在她小小年纪却三番四次为曲梁出生入死的份上,就不能网开一面吗。”
负手而立的李煜清似沉重一叹,答道,“福全,你得知野火不尽,春风生。”
福全紧了紧手里的拂尘,咧嘴一笑化去亭中的凝重,似宽慰道,“皇上,兴许也就是谣言罢了。皇后娘娘对皇上情深义重,九皇子又岂会不是龙血,到底得等着九皇子回宫后细查便可分晓。”
这么一听,许安九才记起前些日子好友林瑞雪向她提及的一件事儿,说是后宫里都传遍了,某个疯婆子称九皇子李泽是皇后娘娘当年为与皇贵妃崔氏争宠,不安分与人私通生下的野种,根本不是皇子。
许安九知道有女人的地方就充满是非,后宫里的风言风语多了去了,在家也没见父亲有何异色,是以觉着没什么大不了。但如今瞧来,这话入了皇帝老头儿的耳不说,还真听进心里去了,难怪要急急召回放养在辟眀寺足有十二年的九皇子李泽。
皇子不是皇帝的种,这是诛九族的大罪,许安九觉着自己那精明的姑母是怎么都不可能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所以,她喜滋滋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定它如实的牢靠。
“但,许家终究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