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拿刀来

金嬷嬷走了,祠堂内几百盏灯影,像是几百双嘲谑鬼气的眼睛。

无窗闭门的屋子内,却似有冷风刮过,吹得她遍体生寒。

龙绯云不知跪了多久,再也支撑不住,侧身倒在了地上,她睁着眼睛出神空洞地望着房梁,一行凄楚无力的泪珠子从面颊滚落,她喃喃对自己道:“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实在不想活了,我想去见爹爹,娘亲……你替我活下去吧!”

“竹丫……”空荡荡的祠堂内响起一声心疼的叹息。

三日之后,龙家祠堂的大门打开,龙绯云早已昏死在里面。手掌,膝盖上的瓷片还扎在肉里,血已经干了,流出淡黄色的脓水,还有一股腐臭的味道。

金嬷嬷摇了摇绣帕,极是嫌弃地对后面家丁催促道:“快把她抬出去,送回沉香院。”

管家多嘴问了一句,“要不要给大小姐请个大夫?”

换来金嬷嬷的一记冷眼,“这事问我,我也做不了主,要去问二夫人才行!老李你这般好心,那你就亲自去问二夫人如何?”

管家头一缩,伸手轻刮了自己两耳光,“恕我多嘴!”

龙绯云在沉香院的床上醒来,赤红的眸子动了动,警觉地望向周围。

刚一起身,手心,膝盖上便传来一阵剧痛。

一抬手,就看见满手流脓的伤口,龙绯云神色平静,对身旁伺候的云烟道:“拿刀,蜡烛和酒来。”

刚醒来就使唤她!云烟满心不悦,暗暗嘀咕:“怎么不死了算了!”

话是这么说,云烟不情愿还是给龙绯云拿来了她要的东西,将刀递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嘲讽道:“大小姐莫不是想不开要自杀吧?院子里就有一条景观河,何必要死在床上,还麻烦我们几个收拾!”

一阵风划过,脖颈一凉,云烟不曾反应过来,一段碎发就掉在了地上。

“别再让我听见些不想听的,大动脉割破血会喷得到处都是,确实不好收治!”龙绯云看都没看她一眼,手腕一转收回了刀。

云烟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脖子,脸色发青。对面的绿荷给她使了眼色,大小姐古怪得很,惹不得,她头后面的疤还没完全好呢!

“你过来,帮我把烛台点上!”龙绯云下巴轻抬,示意绿荷过来。有了云烟的前车之鉴,绿荷哪敢再有怨言,赶紧帮龙绯云点亮了手中的蜡烛。

她把烛台放在床边的小柜上,将刀贴近火焰,正反都烤了一遍。

待刀锋散了余热之后,龙绯云仔细割开自己手心上的腐肉,将一块块碎瓷片都挑了出来。脓水挤掉后,流出嫣红的血。

绿荷和云烟看着都心里发慌,不知大小姐如何做到一声不吭的。

手心,膝盖的碎瓷片都剔除干净之后,龙绯云拿过酒淋上,做最后的消毒。

鲜红的血肉碰上刺人的酒水,比刮肉时还疼。龙绯云皱紧了眉头,牙关紧闭,顺手撕下身上换过的中衣,裹在了伤口上。

云嬷嬷进来的时候,刚巧撞见这么一幕,少女瘦小的脸上流泻出近乎英气夺目的隐忍与镇定。

“大小姐需不需要找大夫,您这样随意处理,怕是会留疤。”云嬷嬷将饭盒放在桌上,似是关心道。

“不用了。”龙绯云并不放在心上,她知道二夫人下令废了她的腿,就不可能放人进来给她医治,她亦没闲工夫去讨没趣。

云嬷嬷不知怎的转了性,端了一碗燕窝粥送到龙绯云的床边道:“小姐趁热喝,若是没有吃饱,老奴再去盛一碗。”

龙绯云接过也没道谢,对云嬷嬷的转变仿佛未见。

裹着布条的手拿着瓷勺轻轻搅了一会,黑中带赤的眸子从身边云烟的身上划过。

她有更要紧的事情需去做,比如拔除二夫人在她身边布下的眼线,比如让欺负过竹丫的人都痛不欲生。

她说过龙家人的罪,她会一笔笔地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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